咬了咬牙,挥袖子随意抹去眼泪,扶着潘瀞到了一小酒馆。白帝城被围城半月之久,酒馆中早就没有闲逸致来喝酒的人了。
姜冬也没有酒菜,只是占了一张桌子,与潘瀞相对而坐。
潘瀞看着,微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请我喝杯酒啊?也忒小气了吧。”
姜冬气道:“你还喝酒,想早点死吗?”
潘瀞叹道:“兰衡真是你亲闺。”
“你还敢提兰衡,将我儿掳去这么久,我真是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潘瀞笑眯眯地问,“所以,这就是你不请我喝酒的理由?”
姜冬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面上,“你把它吃了。”
潘瀞挑了挑长眉,“这是什么?”
“可以缓解你上的伤,不至于死的那么快。”
潘瀞摇头道:“活着罪不如死了干净。”
姜冬道:“不会罪的,可以缓解伤势,虽然不能使你痊愈,但是多活几年总是没问题的。你只要注意不要喝酒,不要作贱自己……”
潘瀞摆了摆手,“不喝酒,那有什么趣?”
“潘瀞!”姜冬了一声,咬牙切齿看着他,“我不管你有没有趣儿,反正,你得吃药。”
潘瀞拿起那个小瓷瓶,晃了一下,问:“这里面的东西多啊,从哪来的啊?”
“你放心,只管吃。”
“万一你要毒死我……”
姜冬打断他的话,“你吃不吃,不吃我喂你。”
潘瀞将小瓷瓶攥在手中,“我吃了你会不会好过一点?”
姜冬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恨不得亲自动手那瓶子里的药灌进他中。
潘瀞一笑置之,“是宋修臣的?”
姜冬道:“是愁岭的方士炼出的丹药,治伤有奇效,之前他被先生打的筋脉尽断,吃的就是这种药。”
潘瀞点点头,“看来是个奇药。”他晃了晃瓶子,收怀中,笑道:“多谢了。”
姜冬盯着他,“你可不要出去就扔了。”
潘瀞笑了笑,问:“怎么服用啊?”
“一日三粒,早中晚,需要连服一个月。”
潘瀞点点头,“行吧,我试试。”
姜冬很不放心,就潘瀞现在这个状态,不信他能按照嘱咐连续服用一个月。
潘瀞似乎看穿了的心思,微笑道:“不放心啊?”
姜冬沉声道:“你不要当儿戏!”
潘瀞“嗯”了一声,“多谢。”
“多谢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啊?”
潘瀞点了点头,“知道啊,我若是死了,你一定负疚,其实想想,你又不欠我什么,何必搞得自己这么累呢?”
姜冬被他说穿了心思,有点坐不住,默了片刻才道:“我是不欠你什么,但是,我当你是我的朋友,我总是希你能好好活着,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着,不为仇恨,不为执念,不为权利……”
他笑嘻嘻地道:“我现在就是在为自己好活啊,我不为仇恨,不为执念,也不为权利。”
我只为你。
姜冬凝视他含笑的眸子,半晌,才艰难道:“潘瀞,算我求你了,不要求死好不好?”
潘瀞笑意玩味,“我没有。”
姜冬都想暴揍他一顿,没有个屁!
他看着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不是,姜冬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还像以前那样对我嗤之以鼻好不好?”
姜冬气道:“你有倾向吧?”
他挑眉看着,点头道:“是有点,谁不爱搭理我,我就偏想招惹谁,谁对我温体贴,我就偏不爱理会。”
姜冬心中微微一疼,想起华衍,想起婳烟,忽然觉得很累。
潘瀞还是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微笑,“姜冬,我会让人将你儿好好送回来的。是个好丫头,你以后可要给找个好婆家,可不能委屈了。”
姜冬不耐烦听他说遗言,嘱咐道:“那个药你一定要吃,你要是不吃,我……我看着你吃。”
“你看我一个月吗?”潘瀞眸发亮,忽然充满了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