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湖微微皱眉,破天荒没有恼怒,只是沉默了片刻,说:“你先起来。”
姜冬没有看陈平湖一眼,的思绪异常清明,一字一句沉声道:“请陈大人帮我转告华阳公主,这笔帐我记下了,以后定会讨要。”
陈平湖看着此时的,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忽然想起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想起那个死于芭蕉树下的姜姓子,遭了最不堪的折磨,濒死的眼神异常决绝。
世人都说姜妃祸国殃民,周朝的覆灭是因为。陈平湖自然也痛恨夺去了父皇对母后的宠爱,以为是红祸水,是狐妖。
可是那一晚,亲眼见证的死亡后,这么多年他常常记起的,不是污秽不堪的死亡方式,而是那双决然的清亮眸子。
在他晃神的功夫,姜冬已起将被褥盖在了夏夏的头上,夏夏的娘疯了一样在姜冬上挥舞着拳头。姜冬没有躲避,只是承,只有承。
陈平湖见慢条斯理地做完了一系列动作,然后转头道:“走开。”
说话时没有看他,但陈平湖知道,这个比“滚”字更加淡漠的“走开”,也是对他说的。不知怎么,这位权势滔天的中书令忽然失去了脾气,只是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
姜冬抹去面上的泪水,肤因为泪水在上面干涸而隐隐发。轻声道:“夏夏是因为我死的,也是被华阳害死的。对你求而不得,就将愤怒转嫁给我。真是可笑啊,患得患失的东西,我却从没放在眼中。凭什么我的夏夏要承做下的恶?”
陈平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小院的,他失魂落魄,只因那句“求而不得”。是啊,他发现他如今也是求而不得。对院中的子求而不得,即使他已位极人臣。
夏夏的娘哭死过去,陆老郎中给夏夏娘喂下一粒救心丸。醒来的妇人也不再哭泣,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盖着儿体的被褥发呆,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那被褥下的体还在呼吸起伏。
姜冬去了关押秀云的柴房。秀云一如往日般镇定,淡淡笑道:“我知道,自从公主派我来你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是个死人了。”
姜冬语气平静:“我不会让你轻易地死。你有一位陷囹圄的郎是不是?你放心,我会让你亲眼见到他的尸体。”
秀云呆若木,姜冬继续冷笑:“好一个比金坚,我还以为你那郎是什么好货,细查之下,原来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账。一年前在寮里弄死了一位·,现在还被关在狱中。华阳公主是不是允诺你,一旦做了这桩事,就可以找关系将你那郎放了?”
秀云愣愣地看着,眼睛里出愤怒、怨毒、惧怕的芒。
姜冬冷冷道:“若真是悍不畏死,你也早该自尽了,何必匆匆出逃呢?看来你还是怕死。华阳公主的眼真的很有问题,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当死士?”
秀云五指钩,狠狠抓在地面的泥土上,“姑娘也别得意的太早,这次有夏夏替你喝了毒药。下次不知还有没有人愿意为你死。”
姜冬一脚踩在的手背上,狠狠扭了几下:“我死不死的无所谓,我会让你的那位郎死在你前头。”
秀云呆滞片刻,厉声道:“姑娘好厉害的手腕!”
“是么?比起华阳公主,似乎不值一提。”
秀云嗤笑了一声,“姑娘若真有本事,何必纠缠我一个小小的婢。您该去找华阳公主报仇啊。不过这个仇只怕是永远都报不了了吧?华阳公主如今掌管着陈大人的宅,下人奴仆的契都在的手上。公主想要将夏夏的契改死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到时候姑娘就算是告到大也没人会替你做主,且不说华阳公主是天家儿,就算普通人家打死了一个死契婢,也是常事。”
姜冬面无表,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了。”转走到门口,又停下道:“你好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