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爹是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的。”顾文君连连摇头,看得许三又气又急。
可李婶子仍然不罢休,“你真以为你是顾家的种啊?顾大人为什么抛弃你们母子,还不是因为你娘下贱,这才……”
“给我闭嘴!”
一声怒喝冲进牢房里,掐住了李婶子的话头。
那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冲了进来,往关押李婶子的牢栏上重重一踹,那力道之大,直接把趴在栅栏上的李婶子震倒在泥地板上,摔得好不狼狈。
顾文君没有流泪,只是放空了双眼回看顾长礼,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却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她问来人:“爹,她说的是真的吗?”
“好一个乡野泼妇。”顾长礼避而不答,对着李婶子发火:“竟然敢议论本官家事,造谣生事,编排县主是非,真是吞了豹子胆了!抓你坐牢还真是没有冤枉!”
李婶子摔了个狗啃泥还得连爬带滚地翻身起来,她还不知道怎么了,但一听那话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不是的顾大人,您听我解释!”
“你不是要人放你出去么?好啊,你也不用坐牢了。”顾长礼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气得烧心,他下了判决:“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杖责四十!”
这几乎就是要李婶子的命了,无疑是重刑。但庆禾县令都还等着巴结郡守呢,没有人敢质疑这个命令。
“顾大人,都是县主让民妇做的,冤枉啊——”
顾长礼却气得眼睛发红,胸膛都因为拼命压着火气而上下起伏,“聒噪,把她嘴巴堵了!”
许三只得和其他衙役合力捂住李婶子的嘴巴,拖着李婶子下去。
这下,就剩下了顾文君和顾长礼两人。
她眼里终于凝出一滴泪,从俊秀的脸颊上缓缓滑落:“爹,这是要赶尽杀绝,逼死我娘还不够,还要杀了我才甘心吗!”
“不,这只是那个泼妇胡言乱语,文君,你不能信。”
顾长礼只能这样解释,可前有雪燕,后有李婶子,他说的这些话连自己也不信。
说着他甚至生出一股怨气来,萧清乐明明答应过他放那母子一条生路,为何又在背后苦苦相逼,根本是不把他这个夫君看在看眼里。
“爹,我从小就想见你,想回顾家。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你却来了,但是我已经不敢奢望了,我不敢回去啊!”顾文君声声泣诉,把顾长礼酝酿的所有话都被堵住了。
她不愿意跟顾长礼回江东。
顾长礼挽留:“文君,里面一定有误会,爹会为你做主的。”
他怕顾文君一生气就不愿意为自己和萧允煜调解,连忙劝慰,可顾文君早就洞悉他的心思,低声道。
“你放心,我已经和萧大人解释清楚了,他不会怪你。”顾文君楚楚可怜地说着瞎话,她已经诱使顾长礼彻底得罪了萧允煜,却要在中间假扮好人。“就算你回江东了,敬王爷和清乐县主也不会生气的。”
顾文君故作顾全大局地抹了眼泪,勉强地一笑。
那眼泪就好像落进顾长礼心头,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生出一丝不满的愤恨来。如果他家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县主夫人能有半分通情达理,他又何必这么累!
他心生怨意:“唉,真是愚妇。”
就此,顾文君在顾长礼心里埋下一颗被支使十六年的不甘和怨怼的种子。
为了娶敬王的女儿,休掉发妻扔下长子。为了坐稳江东郡守这个位子,不得不讨好贵妻和翁亲,顾文君在心中冷笑,她就不信顾长礼这十六年,能好过到哪里去。
那恨的苗头,一旦时机成熟长大,就能撕毁顾家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