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有些凉,最适合做的事就是搬一张贵妃椅,然后在院子里晒得到阳的地方午睡,暖烘烘的阳晒在上,连带心底也是暖烘烘的,多能让蜷在椅子上的陆芷得到片刻的安宁。
“说了多次了,不要在院子里午睡,怎么就不听呢?”
“今天的太阳好,所以我想出来晒晒太阳……”陆芷下意识地回头答应,可说到一半就瞪大了眼睛。
“朕回来了。”
眼前这个场景陆芷再悉不过,在夏天的日子里,有好些时候都是这样被俞盛桓皱着眉头醒,然后装作生气地训斥几句,说会中暑云云。听宜兰说,有数的几次,俞盛桓见自己睡得太,还直接给抱回屋子里。可陆芷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场景会跟记忆里的、梦里的一模一样。
“回来了?”陆芷呆呆地坐在贵妃椅上,甚至都不敢手去眼前的人,生怕这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回来了。”
陆芷颤抖着手,指尖一点一点地往前,生怕一不小心就破这个丽的泡沫。眼前的俞盛桓看着比无数次梦里的要更真实,头发有些散乱,鞋上有泥,服上除了有铠甲压出来的痕迹,还有斑斑点点已干涸的黑迹。
陆芷,你想俞盛桓,真的想出了幻觉。
甚至想要陷在这个梦境里不出来的陆芷,猛地被人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真的。
俞盛桓看着心疼,一把把人搂进怀里,等着背上明显的蝴蝶骨,俞盛桓才真真实实地到这场灾难带给陆晏安的痛苦。坠马失子,一箭穿心,这两个常人所不能承的痛楚,陆晏安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都遇上了,而且因为自己的鲁莽,差一点就走不了回头路。
“安安,对不起。”
俞盛桓这辈子没跟谁道过歉,他以前总认为自己做的事是对的,是一定能功的,可这一次陆晏安遭的一切都让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初的陆晏安在遇上陆家的事会那么害怕,那么无助,明明就有一条路摆在眼前,为什么就不敢往前走?
因为害怕,不是害怕自己会死,而且害怕自己爱的人会伤。
军中所有的人都说,这一次能够得胜,全靠陆将军的及时赶到。可俞盛桓自己心里却清楚,如果没有当初陆晏安的果决,恐怕现在的自己已被樊景瑞抓住,作为要挟乾国的最好人质,更别谈什么占领繁南山,进攻彦国的空梦。
那样好的人,在等着我回去。
这是俞盛桓被围困在繁南山五天的时间里,唯一支撑着他的信念,更是之后决定放弃进攻彦国腹地,而止步繁南山的原因。
陆晏安拼了命救他,救了乾国,他俞盛桓不能辜负陆晏安的一片苦心。
从围困到脱困,再到反攻,俞盛桓只用了三天。
肃清东南路段的彦国军队,截断南面的敌军,利用南面的地理优势挖战壕,伺机击退西南面的守卫,再趁着夜突袭,最终将西面的驻军围剿,除了拼死突围逃脱的樊景瑞及量的心腹,剩下的彦国士兵全数歼灭。
繁南山的这场仗,打得漂亮,却也打得惨烈。
彦国士兵被屠杀殆尽,而乾国士兵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俞盛桓整顿军队,又理了军中流言,赶慢赶地回来,为的也不过是想见见那个已活过来的陆晏安。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被箭中心口,里却喊着他的名字,想扑过来救他的陆晏安。明明已因为丈夫的错误而失去了孩子,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救这个无用的丈夫呢?
陆晏堂跟俞盛桓说,他们当初为了让对方能够答应谈判,所以跟陆晏安演了一场“牝司晨”的戏码,他与令妹都无意夺位,只希皇上不要怪罪,更不要因此怀疑令妹对您的心意。
俞盛桓怎么会怀疑陆晏安对自己的心意?他甚至比谁都清楚那几天里陆晏安的痛苦。忘却失去孩子的伤痛,努力装出一副孩子即将称帝的欣喜,这个谎言就像一把漂亮而锋利的利刃,梦越,陆晏安的心越痛。他只希这把利刃能手下留,至不要让陆晏安在这个谎言里失了孩子,又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