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时间会过得很快,仿佛眨眼之间,就从盛夏到深秋。
可有些时候,时间又过得很慢,一昼夜的时间,仿佛抵过一生。
这短短的几天,陆芷恨不得拆十天来过。
十月初一,寒节,宜祭祖。
今天是皇上带领文武百,去太庙祭祖的日子,但这个重大的日子,皇后娘娘却是第一次缺席。
陆芷熬了个通宵,估在天快亮的时候被月桃和宜兰给赶去睡了一两个小时。可似乎只是闭了闭眼睛,就又醒了,看着已在外头指挥虞宫宫人准备祭祀东西的宜兰和月桃,陆芷实在不忍心让们两头顾,于是静悄悄地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地打开墙角那个四扇门的大柜,先翻出摆在最上头、早先织室令送过来的新棉,又开始找其它能搭配的素服。
“主子,您怎么起来了?”月桃那边正忙着,似乎听见屋子里有声响,还以为是主子没睡稳,端着香炉进来,正准备点些熏香给主子安神,结果这一进门就看见新棉、罗、褂子等都从柜里拿了出来,可主子整个人却还埋在柜里,显然是还没找到让觉得适合的。
“月桃,我睡不着。”陆芷是真睡不着,那么多天了,每次闭上眼睛,就能梦见在繁南山坠马的那一刹那,就连背脊撞击碎石的触都那样的真实,更别说那抹陆芷永远也忘不掉的。
“主子,这才几更天,您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再躺一会吧。”月桃生怕主子心里记挂着事思虑过重,到时候又犯了老病,便着急地把主子往床上推,想让再睡上一会儿。
“别了,睡不着。”陆芷抓住月桃的手臂,往外推了推,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你现在让我到床上躺着,我也睡不着了。倒不如先起来准备,免得耽误了时辰。”
陆芷以前没过过这个寒节,但早早就跟陈妈妈打听过,知道这祭祀是在日出之后就开始,为了不误了时间,便决定干脆不睡了。
“主子,耽误不了的,刚刚打更才过,现在才四更天,奴婢快五更的时候再喊您起床,您已熬了一个晚上了,先睡会儿。”
月桃生怕陆芷熬夜熬出病来,死活都要让上丨床再睡一会儿。
“月桃,这可能是我见那个孩子的最后一面,你让我穿打扮得好看一些,那个孩子看着我和蔼可亲,知道我不是故意不要他的,这样他下辈子才会继续投胎当我的孩子。”
从知道寒节的那一天起,陆芷就盘算着要给那个可怜的孩子也做一新,但织室令是断不会接手这种单子,陆芷也不准备再被人抓住把柄。还好这做服的布料倒是不缺,俞盛桓前几天送来好些花样繁丽、质地上等的料子,唯一麻烦的是料子太多,挑起来有些费工夫。
宜兰带着陆芷,打开了库房的门,从放布的第一个架子翻到最后一个架子,整整二十个六层的放布架子,将近两百匹布料,蜀锦、宋锦、云锦、素罗、花罗、妆花缎,陆芷见过的没见过的布料在架子上层层叠叠,从映眼帘的那一刻就让陆芷花了眼。
要一些的、花活泼一些的、还得男孩孩都能穿的,陆芷一匹布一匹布地挑,每一匹布都拿手去试去,生怕那些一点的料子会磨破那个孩子娇的皮肤,最终挑中了一块海蓝的八吉祥朵花纹的料子。
陆芷不认识布料上的那些花,甚至都记不住这个花纹的名字,可觉得花纹里既然带了“吉祥”两个字,那么的孩子穿上这件服,也会吉祥如意。
要在几天时间制好一整套小孩子过冬的是十分困难的。
但幸也不幸,之前陆芷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就让织室令先给做好了一些小孩子的服,早先陆芷一行人从繁南山回来的时候,月桃和宜兰担心陆芷触景生,更担心拿着小孩子的服乱想,便将那一套小孩服给收起来了,如今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