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必呢？”
“闭。”
苏沛霖把手里的铲子扔到一旁，坐在这座新立的墓碑前面。
“一条手臂换一个死人，也就只有你这个傻子会这么做。”
“怪医，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
“老夫的确是不爱多管闲事，但是老夫爱看热闹。”
“热闹？”苏沛霖拿出火折子，把一旁的香点上，“我这儿的热闹已没了，你要是真想看热闹，过几天去苏氏的门口看就行了。”
“你还真不像是一个苏氏出的。”
“苏氏出？那该是什么样的？满腹纶，还是狡诈邪？”苏沛霖小心翼翼地拿出他专门去买的糕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怪医话里的嘲讽。
“老夫这儿倒是有另外一个更好的形容词，冠禽丨。看看，不是正合适吗？为了保住那个所谓的虚名，不知道断了多苏氏年的命，就为了在老夫这儿求一张药方，这世上能跟我怪医斗上两都不输的后生，我到现在也就只见到你这一个，苏氏没了你这么个人才，真是可惜。”
“要是派你出马，恐怕那件事早就办了。”
“派我出马？”苏沛霖把放在一旁的酒坛子打开，往墓前浇了一大半，“要是我知道他们要的是我妹妹的命，恐怕你现在也没法站在我跟前说话了。”
“苏沛霖，你可别那么大的口气。老夫跟你一样手无缚之力，但是老夫会使毒，寻常人不敢近，你当我跟你一样，连想救个小姑娘，还得先拿一个人质挡刀？”
“看你跟老夫有缘，老夫给你一句良言，人既然已去了，那就把多余的力气都拿来报复现世的人，别总挂念间的人，这样你不安稳，那个小姑娘也不会瞑目。”
“那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会不挂念？”苏沛霖灌了一大口酒，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样已不复存在，“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发现，或者再早几天去救，也许就能活下来，哪怕以后的日子过得苦一些，也不至于徒留我一人在世上。”
“后生，我已跟你说过了，你的那位妹妹上的药不是一朝一夕，至要服药半年以上，想来苏氏的人早就有了这门心思，只是之前手的那位功夫不到家，苏氏担心出事，所以才找到了我。”
“当时你把人送过来的时候，和骨都已取完了，人也已咽气了，即便是有你的一条手臂，再加上那个换了模样的尸体，也只能把人的魂再唤回来两刻钟。”
“起死回生这种事，不过就是用来骗小孩的罢了。”
“半年……”
苏沛霖拿着之前苏沛若写给他的信，觉得有几分讽刺。苏沛若早在半年之前，就给苏沛霖写了一封信，上头虽然没有写明，但是也对此事有所怀疑，当时苏沛霖只以为这个陆家兄妹给他设的圈套，后来又一心认为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答应这样的糊涂事，如若不是之后发现叔父家的异象，他也不会真的确信，族里的人能为了权势做到这个地步。
“以前族里的人总说我是我们这一辈里最聪明的，可我这个聪明人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自己的妹妹。”
“从前我以为自己看清了族里那些人的脸，所以总希我妹妹能看着愚笨一些，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他们的利用，可到头来，我这个妹妹才是那个看得最清楚的。”
“我以为那群人至还会念及浓于水，却没想到他们连良心都没有。”
“后生，千万别高估了人心，特别是那些坐在高位上的，在没把膛剖开以前，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心呢？”
他们哪儿还有心呢？
苏沛霖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看了一眼自己给苏沛若选的这个地方，觉得他妹妹应该会喜欢。
“妹妹，哥没什么能力，但哥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苏沛霖没想过陆晏安会这么守诺，更没想过会真的按照当初跟自己妹妹约定的那样，用一杯毒酒把苏沛然给毒死。他想想当初他对陆晏安的怀疑，觉得自己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