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皇上来了。”
“来了就来了,皇上平均一天来一回,有时候还一天来两趟,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被月桃这么一喊,原本还在陆芷边转圈圈的瞌睡虫全跑了,正闭眼假寐的陆芷也只好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朝自己走来的俞盛桓。
不对劲。
这个俞盛桓跟往常的有些不同,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此刻看上去却有一些小心翼翼。俞盛桓分明是在往这边走,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有些犹疑,似乎不知道到底是该往前迈,还是先停一停,亦或者是转离开。
陆芷已很久没看见过这样的俞盛桓了,不比察觉出一点异样就大呼小的月桃,陆芷只是挥了挥手,便让院子里伺候的人离开了——
这般模样的俞盛桓,必定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
“怎么了?”早上刚送走乐劣的陆芷多了解到俞盛桓的来意,不仅也没起行礼,甚至还随手拿了块糕点往里塞,一点都没有眼前这人是乾国国君,自己应当起行礼的自觉。
“朕听乐劣说,你不会手萧岳加封的事。”
“加封将领的事,我干什么手?是嫌那些长胡子老头平常念叨得不够多吗?还是皇上真觉得我这位皇后娘娘能够越俎代庖,早日实现牝司晨的目标?我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不怎么打理,更别说是你的工作了,那都已不算是我的职责范围以的了。”
“而且我又不是什么不顾大局、目短浅的人,萧岳如今能有这样的绩,那都是他自己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拿命拼出来的。我以前就说过,拿命拼出来的功绩,那就应该得到相应的封赏和赞誉,不能被其他有意邀功的人夺去应得的名。这句话我当初能放到我爹的上,现在自然也能放到萧岳的上。”
“俞盛桓,我明白你的难,也知道如今乾国的困难。乾国需要能打攻城战的将领,而且一个不够,要许多个,乾国如今符合这个标准了,不过就那么两三个,如果萧岳能气候,那么对于你,对于乾国的百姓,那都是大大的好事。我不会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毁了你手里的那盘棋,更不会毁了乾国百姓的生计。”
“俞盛桓,我不手萧岳的事,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天下百姓。”
这几年陆芷跟着俞盛桓学到了很多,知道俞盛桓在当国君时候需要取舍的苦衷,更知道他这些年的艰难,所以陆芷比任何人都要更珍惜俞盛桓辛辛苦苦拼搏下来的这一切。如今乾国正往好的方向发展,陆芷自然不会去刻意阻断这种发展,这是在替俞盛桓,也是在替自己掘坟。
“晏安,朕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百姓,可朕不想你这样委屈自己。”
俞盛桓从来都没忘记陆晏安当年在武广宫的时候,当着他和自己母后的面说的那些话。
家国大义,你先选的是国,再是家。
父母妻子,你先选的是母亲,然后才是我这个妻,和我肚子的孩子。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声嘶力竭地喊疼、喊痛,你才会先把我放在第一位呢?
陆晏安当时说的那些话,俞盛桓一句都没有忘记,乃至于俞盛桓每一次在午夜惊醒的时候,陆晏安说的这几句话一直都在他的耳边回响,甚至在他梦里的最后一幕,都是陆晏安躺在地上,满目红,不知生死的模样。
他怕了,真的怕了。
他怕陆晏安离他而去,更害怕以后再也找不回陆晏安。
“俞盛桓,你还记得我以前在这里你说过的话吗?”那个时候的陆芷,原本是准备跟俞盛桓做了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俞盛桓的第一眼,那个念头就跑得无影无踪,“我记得我当时跟你说,我没有力气拔刺了,然后我问你,你会不会帮我拔完,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朕记得,朕答应你了,说会帮你把刺全部都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