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苏棺被前头带路的太监领着,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达谢礼煊的墓前。
“公羊大人,这刚入秋,天气凉,您要是真有些什么话想跟先皇说的,也可以去祠堂……”
“不用了,本官在这儿说,也免得坏了规矩。”
祠堂只有皇上才能进去,苏棺就算敢摆把椅子,放在谢元安的面前,可在谢礼煊这儿,他还是想保留一些礼数,毕竟谢礼煊大概是这世上,唯一理解他的人。
苏棺把带来的酒放在墓碑前,又给自己和谢礼煊都倒了一杯酒,然后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嘴里冒出来的热气像缭绕的烟雾一样上升,随后又隐匿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仿佛就跟他的人生一样,明明有些许温度,可到头来,却还是没有在世间留下任何的存在。
“礼煊,该有六年了吧?”
“我记得当年你把谢元安交到我手上的时候,他还不到我膝盖,现在都已经十岁了,长成一个大孩子了。”
“该死的人都死了,就是可惜了我阿祖,清白一世,却因为谢礼彬那个蠢货,差点污了他的名声。”
“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谢礼彬当场就死了,至于那些盯着皇位的人都已经被我给弄死了,有的是直接杀了,有的是被扔到庄国边境,去啃云江流域那块硬骨头。后来啃着啃着,也就没了。”
“这些年庄国的情况还算不错,靠着甘文国那个蠢货,我们从东国拿走了大块的土地,再加上那群人啃下来的硬骨头,现在庄国也算一个大国了。只可惜这个烂摊子总归是个烂摊子,如果是你在位,也许还有的一拼,但是谢元安坐在那个位置上,有些事情便不好办。”
“俞盛桓切断了庄国大军的粮道,我方虽然以截断彦国和乾国交界的粮道作为报复,但是乾国吃下彦国已经几年,所以没用几个月,他们便恢复过来,只可怜了还在包围圈中的庄国将士,大概也只能当刀下亡魂,没有多余的胜算。”
“对了,今天你儿子在朝堂上跟我说,想让我去乾国议和。底下叫好的人挺多,大概也有他们的授意,我告诉他这一次议和十分凶险,还问了他两遍,可他都说,要让我去。”
“这个小子,着实没什么良心。”
“我记得当年我答应过你,要帮你辅佐谢元安,可看如今的局势,我也做不到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的命换谢元安一条命,让俞盛桓放过他。”
苏棺拿起其中一只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将剩下的那杯酒撒在谢礼煊的墓前。
“谢礼煊,我苏棺,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