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微笑道:“此乃江南进贡的‘渠江薄片’,乃茶中极品。水,乃初春收的梅花雪,最是人间难得的。你尝尝。”说罢示意若莲喝,见未有端茶之意,又道:“陛下也未必能尝得到。”淡淡看若莲一眼,自己端起通体晶莹的杯子,自顾自细细品起来。
若莲谢过,欠端起绿玉杯,微抿一口茶,任名贵的体自咙下腔,心中百味杂陈。想要细问公主到底意何为,又恐自己冒犯。微微垂下眼帘,双手握着茶杯,将贴着温热的杯缘,尽管心乱如麻,尝试去梳理,却更乱。再看太平公主一脸的坦,犹自称叹:“果然好茶!”
心中思绪万千,正自苦苦思索,又闻得太平公主道:“今日请你来赏花,实则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若莲忙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若莲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殿下又何须说‘请’字?”
太平公主点头笑道:“若莲,我曾听闻你画得一手好画,不知今日能否为我画上一幅?”
若莲道:“我所会的不过是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再说殿下府中自有好画师,我岂敢献丑?”
太平公主笑道:“你莫要自谦,我自然知道。”
若莲只得问:“不知殿下要画什么?”
“不如就画这案上牡丹吧。”太平公主说着拍掌唤侍进来,道:“取画来。”侍应声而去,时回来将画料等一一铺好。
“怎么又是画牡丹?莫非我命里和牡丹犯冲?”若莲定定心神,将牡丹细细端详一番,提笔一挥而就。
太平公主点头叹道:“画得极好!”又向道:“可否借你发簪一用?”
若莲心中奇怪,因问道:“不知公主殿下要来何用?”
太平公主笑道:“我见你这发簪式样甚好,我极喜欢。故借来一看,好让人照样子做去。”
若莲心中稍安,忙将发簪取下递与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将发簪接过,细细把玩一番,又握在手中与闲聊。
坐了一会,若莲终忍不住道:“不知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若没事,若莲要告辞了。”
太平公主道:“莫急,莫急。”说着将若莲的发簪簪在自己的鬓间,笑道:“容我带出去给珠宝匠看看,你先坐着。”说完托着画儿自去了。
若莲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终于按耐不住,行至门口,正要出门去,门外侍卫将拦住。
才要说话,闻得太平公主的声音传来:“若莲,你意何往?”
若莲忙道:“公主殿下。我出来久了,怕店里无人看管,所以打算回去。”
太平公主道:“先别着急走。我有话对你说。”说着抬脚进屋,侍卫忙掩上门。
若莲心中忐忑不安,因问道:“若莲出来已久,店里诸多琐事正等着我理呢。”
太平公主道:“刚才太子遣人送来一尊鎏金大佛,我因出去谢恩,才耽搁了些许时辰。”
若莲便笑道:“恭喜公主殿下喜得金佛一尊。只是我想——”
太平公主脸上似有叹之意:“不曾想三郎竟然真给我送来了鎏金大佛!我原先以为他不过是说说而已……这尊大佛可真是耗资不浅哪!”又拍拍若莲肩,似安抚一般道:“莫急。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说着走近案台,深深看一眼案上牡丹,问道:“你可知我母亲为何要立无字碑?”
若莲道:“圣后智深莫测,用意深刻。若莲愚钝,实在揣测不。”
太平公主冷哼一声,傲然道:“尔等俗人自然揣测不。”又出尖尖十指轻抚牡丹花娇艳的花瓣,语气变得极为哀伤:“其实我母亲是想说:这一生丰功伟绩无数,实在难以用笔墨一一详述,怕是再多篇幅也难以记载,于是便立下了这块无字碑。”
若莲无声苦笑,其实垂危之时的皇,早已看淡人间败,只盼儿守在床前,共天之乐。又何来这种想法?都说“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你这儿揣测不母亲的心不说,竟然还与母亲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