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若莲除非有事要做,否则很难静下心来枯坐,每有闲暇必要四闲逛才算的。然而这些年来,早将子磨得死沉,每日只在院中闲坐,或在屋里写字画画,也过了半月有余。
反倒筱晴很不习惯,总是调唆四逛,若莲也不管,任自己去。自搬出东宫后,那王皇后也再没出现过,若莲倦了便阖眼休息,醒了便与筱晴说说话,再捯饬一下园里的花花草草,倒也相安无事。
因今日有阳,若莲正躺在院中藤椅上假寐,忽而一道声音响了起来:“若莲,天这么冷,怎么不进屋里暖着?”
睁开双眼,原来是萧离,若莲忙起笑道:“萧大哥,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萧离笑道:“我还好。只是你的伤可全好了?”
若莲笑道:“早就好了,你看我,能跳能跑的。”说着跳起来要摘头顶的白梅,奈何量不够,失败告终。
萧离手折下一枝笑道:“给。”
若莲欢喜地接过花,又喊筱晴沏茶。
“还是进去吧,外头冷呢。”萧离说完便拉若莲进去。
若莲道:“不妨事。今天大太阳呢!”
萧离却道:“不行,你才好,若再了凉可还了得?”
拗不过萧离,终是无可奈何地进了屋子。
“你多久没见他了?”才落座,萧离便问。
“什么意思?”若莲闻言将脸别向窗外。
萧离劝道:“若莲,莫再逃避了。谁都知道你与他的关系,你如今在这里住着,无名无分,算什么?你又总不见他,别人如何看你?”
“我,”若莲抿道:“我曾是圣后的司茶——”
萧离笑叹道:“司茶?司茶能睡东宫的寝床吗?连当年的太子妃也不能……寻常岂能……”
若莲脸胀红:“你净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谁睡过,谁没睡过,与我何干?况且,即便没人睡过,他不也一样纳妃子生孩子?有什么意思!”
“那些事本来非他所愿,日后你自然明白。”萧离缓了缓,长叹一口气道:“你听我说:明明彼此深似海,何苦装作人淡如?”
若莲听了这话,心里一下子清明了,是啊,明明深似海,何苦装作人淡如?
萧离劝道:“不过隔着几道墙,你又何必自伤自苦?若莲,听我的话,走过这几道墙,离幸福也就更近了。”
“我……”若莲心中还在想:他怎么也不来找我说清楚?又觉得冥冥之中有许多事正等着自己慢慢去掀开那层纱,也许只走一步,就对了;也许稍稍迟疑,一步错便步步错,误的就是整整一生。
萧离瞅半响,许久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道:“其实我今日除了想见你一面外,也是人之托——”
“何人所托?所托何事?”若莲觉得奇怪,还有什么事是萧大哥做不的,竟要托?
萧离看着若莲,略一迟疑,开口道:“杨贵嫔——病重在床,怕是时日无多了。说想见你一面——”
“杨贵嫔要见我?”若莲笑出声来:“我又不是什么人——”瞅了一眼萧离,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萧离在前引路,一径走至紫宸殿街北,在一宫殿前停了下来,笑道:“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若莲点点头,自进门去了。
屋里雀无声,若莲脆声问:“有人在吗?”
随即听见一子的声音:“可是若莲姐姐来了?”
若莲随声音走至里间,见一子斜靠在榻上,虽在病中,仍是态度优雅,看向若莲的目无比温润,但见浅笑道:“我知道姐姐会来。”
面前这子是他的妾,若莲细细看因疾病而显得苍白的容,心里酸酸的,幽幽问道:“你便是杨贵嫔?你找我有何事?”
杨贵嫔不说话,与若莲对一会,终于徐徐开口:“不瞒姐姐,这些年来,妹妹可是想你想得好苦!”细看若莲脸,缓了缓又道:“秦姐姐不觉得我面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