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河河源的黄土坡上。
将近黄昏,北风呼呼而来,枯黄的树杈发出一阵阵呜呜的怪响。
杜宾客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口中咒骂着:“该死的契丹人突厥人还不回来!回头等我见了他们全部都要宰了,好报这冻伤之仇!”
旁边的小卒表示认同,又道:“大将军,眼看着时辰还早,他们既然还没来,咱们不如生火取暖?好让兄弟们不那么难?”
杜宾客立即骂道:“胡说八道!这个时候生火无异于告诉蛮夷们我们在这里设伏!我看你就是疯了!莫非忘了大帅的军令?大帅说过千万千万得隐藏踪迹!不然要是教他们知道了,从别跑了,那咱们呆了三天的心岂不是全都要泡汤了!?”
小卒立即掴了自己一掌,骂道:“小的该死!小的不用大将军动手,小弟自己给自己掌!”
杜宾客哼了一声,又道:“反正他们已过去了,往回走不过是迟早问题罢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就挥军杀下去!到了那时候就不冷了!走,传令命兄弟们不可声张,但凡有一人随意走动让本将发现了都按军法置!”
“是!大将军!”小卒乖乖跑去传令。
话虽如此,但杜宾客看了一眼四周被冻得一脸煞白,浑瑟瑟发抖的将士们,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声咒骂起来:“该死的阙特勤!这冷掉牙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回头等那阙特勤来了,我一定要把他砍十八块!”
子时已过,滦河谷冰冷到极点,连呼出去的气几乎都要冻冰渣子。
杜宾客等人已觉浑变得僵,离得近的士兵彼此都靠在一起取暖,使劲着手以防双手变得僵。
虽说环境恶劣至此,却依然没有一个人口出埋怨,杜宾客心头暗喜:“大帅说得不错!兵者,将之影也!果然都像我,能吃苦!不埋怨!”
此时,刚派出去的几名斥候飞快跑了回来,附在杜宾客耳边道:“大将军,前面惊现敌军!”
杜宾客大喜,忙问:“有多人?”
斥候道:“人数不多,不过十来个。看来是探路的斥候,已进滦河河谷了!”
杜宾客喜道:“证明大帅的计策功了!阙特勤很快就会领着大军进我们的伏击圈!别惊动这些人,等后部大军来了再一网打尽!传令下去,令兄弟们严阵以待,听我号令行事!若有妄动者,军法置!”
斥候应了。
丑时,滦河谷口。
阙特勤看着眼前一片黝黑的山谷,眉头拧一团。
他旁边的副将举着火把道:“左贤王,兄弟们从黎明就跑到现在了,都快一整天滴水未进了,端的是人困马乏,不如在河谷里扎营休息一下?此背风,兄弟们也不会那么辛苦。”
阙特勤果断摇头:“不行!你以为李娑固能抵挡多久?那个废!哼哼,可突于很有心计嘛!难怪劝我派大将前来,想来他已猜到一点什么了……只是他为了除掉李娑固竟然甘愿赌上两万契丹骑兵的命!这却是我始料未及的,这人太狠了!”
副将道:“左贤王,那可突于如此狠辣,您还和他好……”
阙特勤道:“从前我是看在契丹是咱们属国的份上,到了现在……”他若有所思地道,“此人颇有心机,倒是个用得着的人!”
副将了通红的双手,又问了一句:“左贤王不若下令兄弟们稍作休整?”
阙特勤道:“不可!李娑固一旦抵挡不住,萧离便会立即命人追杀过来。这河谷地势甚是险要,只要他们前后夹击,我六万大军休矣!传令下去,等度过滦河河谷东面再扎营休息!”
副将道:“可是左贤王……从东面走至要一百里,远呀!不如干脆从河谷中穿过去?毕竟穿过去就是奚族境了,契丹也在旁边,大汗的兵马正在那里等着咱们呢!”
阙特勤道:“你知道什么!此地势甚是险要,那萧离又是个诡计多端的,若是他先一步在此设伏,咱们地劣势,那咱们这五万人马以及后那一万余的北狄人岂不是全都死无葬之地?东面宽阔,一旦我们的骑兵从河面穿过,就能策马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