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冷笑一声:“然后坐实了一辈子是个别院?你忘了你当年的誓言?你让常欢将来长大如何在宗亲贵胄满遍地的长安城立足?”
于是李隆基说不下去了,他怔怔地盯着篝火,顷,眼中竟流下一行泪来。
过了一会,他用袖子蒙住脸,不着痕迹地揩去泪痕,再出脸时,他又恢复了帝皇的恢弘,只听见他沉声道:“也罢,我可以不强行带走,看在如今和你……过得好的份上。可是常欢是我的孩子,我有理由把他带走!我有理由让他在我边长大,让我爱他疼他!”
萧离道:“为何你不问问常欢?”
李隆基道:“我问他作甚?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萧离摇摇头:“他不止是个孩子。他还是一个儿子,一个跟母亲相依为命的儿子。你应该问他,问问他心里对你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到底是何种想法,问问他若是可以他究竟愿不愿意跟随他迄今为止仅仅见过一面的父亲离开母亲,奔赴他未曾去过的地方,或许终此一生再也不回徐州,再也见不到那个愿意为他舍弃半条命的母亲。”
李隆基听罢,似乎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要问他!你带他来!”
萧离抬头天:“此时夜深,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带他来。”
李隆基沉声道:“我等你们!”
到了次日一早,萧离果然去了秦府。
门房见他天天过来,不由得笑道:“咱们未来姑爷又来了!我说姑爷,咱们家小姐不是迟早要嫁给你么?婚期就在明天,你急什么?可有什么好急的?左不过再等一天罢了!莫非说姑爷连一天都等不及了?”
萧离笑道:“福伯说笑了,我今天来是找常欢小爷的。”
门房嘻嘻直笑:“想必又是打着找常欢小爷的名号乘机见咱们小姐是不是?姑爷,翻墙——”见萧离脸不善,吐了吐舌头,“我这就给您喊去!”说罢推了推旁的小子,“放机灵点!我找常欢小爷去!”说罢飞也似的跑了。
这番话令到萧离脸上越发的窘迫起来,亏得他背对着看门小子,不然的话他绝对会被看门小子脸上忍俊不的表打击到体无完肤。
过了不久,常欢着两手飞快地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把萧离的双抱住,口中道:“伯伯,你昨晚才来过,今天一早又来啦?外曾祖母说了,娘还不是你的娘子,现在还不能见,老人家让你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一番话惹得同来的门房与看门小子都憋得满脸通红。
萧离干咳一声,尴尬地抱起他道:“谁说我见你娘来的?我……明明是来见你的!小家伙,跟我走!我带你去玩!”
常欢在他怀中问:“你带我去哪?”说话间,悄悄把手往萧离脸上一抹。
脸上添了一阵湿意,萧离忙问:“你小子往我脸上抹了什么?”
常欢“咯咯”笑道:“忆忆仪两表哥一早带我去翻墙,正翻得两手泥,不幸被舅舅捉了……舅舅正要罚我们,好在伯伯来了!我是被你打救了,可他们两个还在被罚面壁呢!嘿嘿,伯伯,你就是我的救星呀!”
萧离没好气地道:“所以你就抹你的救星一脸泥?这就是你的报答方式?”说着把他往小白的背上一放,然后纵上去,说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常欢问:“可是昨天晚上那个李叔叔?”
萧离一怔:“你怎么知道?”
常欢道:“我猜的。伯伯,说来奇怪,我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似的。”
萧离失了一会神,心道:“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浓于水、天使然’?”勉强一笑,说道:“可是又胡说了,你几时有见过他?这是他头一次来徐州,你们以前从未见过面的。”
常欢“哦”了一声,又问他:“伯伯,你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吗?”
萧离点点头:“嗯!很好的兄弟!”
常欢问:“像我和忆忆仪表哥他们那么要好?两肋刀?有难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