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若莲果然被当奇珍异宝一般被供了起来。
而萧离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下,不得不搬到隔壁卧房起居,每天晚上他要是超过亥时不离开新房,兰夫人总要寻个由头敲他们的房门,要么说借个线头,要么说想跟儿媳妇说几句话。
长久下来,每晚一到亥时,萧离不得不轻叹一口气,乖乖出门。
好容易等到三个月期满,他总算能搬回新房了,差点喜得涕泪横流。
是夜夫妻二人自是极尽缠绵,诉尽了多日以来的思念之苦。
日月如梭,不觉便到了腊月。
眼看若莲的腹部日益隆起,而新年也即将到来,萧离高兴极了,心想,今年一定得热热闹闹过个好年……带妻儿去逛庙会,逛灯市,放花灯什么的,全部都要做足了才好。
可来不及等他将这一系列的计划实行,新年也还未来到,一纸圣旨又将他拉回现实。
原来多日按兵不动的突厥人又开始在贺兰山附近游弋,再度做起抢夺汉人牛羊的旧事来。
当日为了幽州事宜,李隆基将张守珪调离北庭,导致北庭只剩下郭虔瓘。如今幽州坚若磐石,姚崇唯恐突厥人要从陇右手,因此打算让回乡婚的定边大将军再次披挂上阵,加封为陇右副节度使,立即领军往贺兰山而去,届时陇右五万的右骁卫大军将由他全权指挥。
萧离接到圣旨后沉思了半天,与若莲、铁三、邢铨等在偏厅里相商。
若莲想了想,说道:“依我说,突厥人在陇右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萧离道:“说下去。”
若莲道:“山一直有名将论弓仁驻扎,突厥人与他过几次手,早就心战胆寒了;郭虔瓘一直守在北庭都护府,也是个响当当的人;张仁愿的病又好了,有他这个朔州大总管坐镇,突厥人哪里敢从稳如磐石的北方下手?”
萧离道:“有道理,继续说。”
于是若莲继续说:“他们虽在滦河河谷吃了一场大败仗,但我若是默棘连,我肯定不会不远千里奔袭到北方的贺兰山啃骨头,而是趁营州新建、大元帅回乡婚,驻防不稳的况下一举图之。”
铁三不解:“夫人这话我听不懂。”
若莲道:“说出你的疑问。”
铁三说道:“他们既然知道大帅回乡新婚,为何不趁机直捣营州,而是故意派出人马往贺兰山行疑兵之计?”
若莲道:“这便是突厥人的高明之。”说到这里,凝眉思索了一阵,说道,“阙特勤虽是勇猛无比,但要说到智谋……他哪里及得上咱们大帅?因此他背后肯定有个智囊,这个智囊……夫君,你说说看,会是谁?”
萧离想了想,说道:“前番拷问过几个契丹俘虏,都说契丹勇士可突于甚是足智多谋,素来与阙特勤好,常去他帐下献计,并且甘愿舍弃契丹第一勇士的份屈居在突厥第一勇士阙特勤之下充当谋士。说不定这些疑兵之计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若莲道:“有道理。李娑固的供状不是说了吗?其实可突于对于被唐军反杀一事怕是早有预料,因此才采取迂回战术怂恿他李娑固亲自领兵攻打幽州,他本人却稳坐契丹境,趁机反咬纳吉一口,将其驱赶到营州杀害,然后拥立郁于为契丹新酋长,以此来达到他继续当契丹权臣的目的。这个可突于啊,不得不说他有头脑的。”
这时候兰夫人亲自领着丫头上茶上果盘,当听见了若莲的言语,心道:“我一向都知道我这个儿媳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绝非寻常子可比。可直到此时此刻,我方才知道那北辰将军的名号是实至名归。且听听分析形势如此的有理有据,便连我儿都听得点头称是!看来他们两个果真是旗鼓相当,天生一对。”自此以后对这个儿媳妇更是敬重疼爱,无微不至。
萧离道:“可突于的确是个人。从他智勇双全却甘愿蛰居阙特勤之下,就可以得知他能屈能,有韩信一般的心智。说不定他此时甘居人下,乃是因为他有更为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