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一怔:“大都护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邢铨开口道:“周将军,你知不知道贺兰山三军屯已一个人都没有了?而突厥人之所以能够出现在灵州城下,并非是‘悄无声息地冒出来’,而是畅通无阻地从贺兰山直接杀到灵州城下!”
周全大惊失:“怎么可能?贺兰山——每一关口都有‘一人守隘,万夫莫向’的险要,怎么可能会一个人都没有了?便是遇到袭击,每关口都有烽火台啊!可灵州没有见到过有烽火燃起!”
萧离道:“周将军,你太疏忽大意了!原本论将军在贺兰山上布三道防线是极稳妥的法子,可惜你自作聪明提议改变换防方针,从而令到换防士兵从三千锐减到一千,若是三千人,突厥人尚有顾忌,可是只得一千人,以他们那种胆大包天又不怕死的完全能够埋伏在山岭林之间将那一千人截杀后毁尸灭迹。”
周全想不明白:“可是……大都护,贺兰山上有三关口啊!便是突厥人截杀了一千前去换防的兄弟,另外还有两关口啊!每月初一为大军换防的日子,只要换防兄弟迟来一天任何一关口的兄弟都会燃起烽火示警灵州城的!但我们在城困了数天从未见过有烽火燃起!”
萧离道:“换防队没有迟到,突厥人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抢劫换防队的粮草,而是为了灵州城!他们非常清楚一旦换防队迟到就会打草惊蛇,因此他们将唐军杀死之后就地掩埋,自己却穿上唐军的甲伪装换防队去往下一关口。”
李万恍然大悟:“大帅所言甚是!一定就是这样的!一关口的唐军被截杀,突厥人穿上唐军甲往二关口去驻守,二关口的兄弟看见有兄弟前来,就自动自觉收拾被褥退下三关口。此时穿上唐军甲的突厥人乘机混进三关口,将二关口三关口的兄弟们毒杀——譬如在饭菜里下毒,只要这样才能做到无声无息,以防唐军燃起烽火报信。等毒死二关口三关口的驻军,他们再假装唐军取道灵州城,趁夜潜城中。守城的将士见是自己人,自然会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而这一批突厥人想必在贺兰山边境防线蛰居已久,所以行事作风已与汉人无异,因此很轻易就骗过了众人的眼睛。大帅,不知这样解释可合理?”
萧离冲他赞赏一笑:“李万将军说得没错,大抵就是这样的。没了贺兰山这三关隘,突厥大军想兵临城下简直是易如反掌!万幸的是论弓仁大将军临危不乱,还能命人冒死前往北庭都护府报信,只可惜报信的士兵不眠不休跑来报信之后就倒地不起,现在还未醒转。自此之后,再也无法获悉灵州城的半点消息了。突厥的四万人马虽未攻城,但已将四面城门围得水泄不通了吧?周将军,你明白了么?”
周全听罢这话,双目陡然睁大,捂着心口大喊一声:“痛煞我也!”竟然倒地晕死了过去。
众人慌忙救治,周全悠悠醒转,呆愣了半天,突然站起,半响之后,颓然落座,捶着口放声大哭:“我害死了三千个兄弟!我——再无面目见大将军了!”话未说完,猛地出腰间佩刀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事出突然,众人都不觉呆住了。
眼看周全的头颅就要离颈而飞,萧离迅速从腰间的箭壶拔出一箭使劲一掷——周全的佩刀“咣当”一声巨响,掉在地上。
周全哭着问:“大都护为什么不让我以死谢罪?”
萧离冷冷说道:“死有用么?我要是你,应该想着怎样报仇才真!”
周全道:“如何报仇?不过以死谢罪罢了!大都护休得再拦我!”
萧离道:“你要是死了,混进城的一千余名突厥细可就没人知道了!”
周全一怔,半响说道:“大都护自会告知大将军,到时候大将军定会将那些细揪出来一一斩首示众……”
邢铨忍不住劝道:“周将军,咱们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了是不是?怎能动不动就要寻死?就你跟随论将军多年来东征西讨的资历而言,不是四品也是从四品中将了是不是?怎么现在连我这五品铁骑将军都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