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三邢铨二人与萧离相识已逾二十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沮丧失落,此时见了不大惊失,心急如焚地道:“大帅……大帅……”
两人想劝萧离,但却深知榆关乃营州、幽州两地的咽,一旦失守,营州还真会陷四面楚歌、危在旦夕的绝境!
此时的都督府鼓声大噪,号角声震长空,整个营州城陷了空前的恐慌。
在外劳作的百姓在士兵的催促下仓惶回城,有的舍不得即将收获的菜蔬,有的舍不得大好的屯田,一时之间混乱不堪。
李绛见状,派出郭子仪率领锐骑师去维持方才勉强将百姓尽数撤城中。
萧离坐在主座上陷了沉思,一直坐到天全黑。
邢铨忍不住说:“大帅,您……喝口水。”
萧离喃喃道:“新罗反叛,榆关失守,曹天麾下的五千士兵战死……这些事都怪我啊!”
邢铨忙道:“大帅,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啊!谁会料到新罗竟然会背叛大唐?”
萧离摇摇头,说道:“不,都是我的责任,是我这个主帅思虑不周方才导致营州城陷如此绝境。尤其是李楷……当初从幽州迁徙而来时,我见他对榆关掉以轻心时就应该将他撤下来,好让别的将军顶替上去……是我的错啊!假如我当机立断,坚决换人,绝不会导致今时今日这个局面!”
铁三将水送至萧离面前:“大帅别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太多也没用啊!”
萧离拿起水杯,颤抖地喝了几口水,喃喃道:“前年滦河谷大捷,今年灵州城大胜……现在到我打败仗的时候了?败在家贼手中?”
铁三与邢铨坚决摇头:“不!大帅绝不会打败仗!大帅是大唐天朝的黑袍战神,又怎会打败仗?”
萧离苦笑道:“如果我没猜错,此时此刻新罗大军正准备大举侵营州,强行穿过滦河企图进击幽州。而突厥则联合契丹北狄等人合击营州,还有渤海等大军也会齐齐掩杀而来,企图瓜分大唐东北……不打败仗?很难啊!铁三,邢铨,我万万没想到会败在一个家贼手里!”
说着又叹道:“我是主战派,若此番吃了败仗,还不知朝中那帮主和派会如何弹劾我!生死由命败在天,只是可怜你们夫人和孩子们还在家中等我归来!”
邢铨原本还抱有侥幸的心理,如今听了萧离这话,方才恍然惊觉:“难道说新罗一叛,榆关失守就全盘皆输了?不然大帅怎会提起夫人和孩子们?夫人和孩子们可是大帅的命啊!”
铁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大帅不会败!大帅要知道夫人和孩子们还在家中等你凯旋而归!陛下也在京中等大帅班师回朝!大帅怎能败?眼下并非穷途末路,我们还有翻反击的机会!”
萧离苦笑:“四面楚歌啊!四面楚歌啊!”心道,“我自小就喜欢西楚霸王,难道我的下场也会与他相类?不!若莲绝不会是虞姬!”
想到此,他猛然起,领着铁三邢铨往门外走去。
可就在此时,都督府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马蹄声,随后听见亲兵们大声喊:“大帅!崔将军回来了!”
萧离神一震:“崔克回来了?快请他进来!”
一队兵卒很快举着火把跑进了议事厅,崔克着残破的铠甲踉踉跄跄地在小兵的搀扶下扑倒在萧离面前。
萧离仅仅看了他一眼,心就不由得揪了起来,眼前这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左骁卫副将眼睛熬得通红,上的装甲没有一是完整的,有的地方甚至还留着箭镞,汨汨向外沁。一双战靴也全是迹。
崔克跪在地上大声道:“末将崔克拜见大帅!末将来迟还请大帅责罚!”
萧离亲手将他搀扶起来,说道:“事的大概我都知道了,那五千兄弟……没了,曹天应该还在南面?你近着榆关……李楷他……罢了,你还是先进去疗伤吧!”
立即有几个亲兵上来拉崔克,口中劝道:“崔将军,还是先下去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