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气势如火,所到之接连砍杀契丹骑兵无数。
曾与唐军手过数次的李万里看得胆战心惊,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喃喃道:“疯了!萧离疯了!唐军疯了!”
过了一会,猛听见有人在阵中大声吼道“岂曰无?与子同袍。”
声音刚落,一万多名唐军齐声大吼起来:““岂曰无?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旁边的副将道:“大将军说得没错!唐军真的疯了!如此酣战居然还唱歌——他们唱的是什么歌?”
李万里倒吸一口气,说道:“唐军的军歌!”
副将一愣:“唐军的军歌?不是——那什么秦王破阵乐吗?前面幽州北城那一役——我曾听说过!”
李万里道:“你知道什么!我可是听大统领说的,唐军的军歌就是这个,那什么秦王破阵乐是胜利以后才奏响的。”又命一旁的小卒,“立即传我命令:前番大酋长李娑固之所以被擒,全是因为这个可恨的萧离!众军若不能取了萧离的项上人头,那这个奇耻大辱咱们契丹人就要背一辈子!还有,但凡击杀萧离者加赏金银二十斛!五十个!”
小卒得令,拍马飞奔而去。
战阵中的萧离手上的银枪从未停息过,一直在冲突砍杀、左右劈刺。而接到大将军最新军令的契丹人更加疯了一样朝他冲杀而来。
大将军说得没错,幽州一役,契丹二万人马无一个得以回到契丹本土,契丹大酋长李娑固更是被唐军生擒;贺兰山战役又折了一万多的契丹人,这个奇耻大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啊!
眼下双方眼中都只剩下仇恨与杀戮,你来我往,杀得忘乎所以。
契丹民族向来以骑著称,眼看萧离统领的铁骑与骑师无法阻挡,于是他们开始放起冷箭来。
顷刻之间,箭矢如雨。
唐军已忘记了生死,反正人人都砍了那么多的契丹骑兵,便是死也值得了!
萧离抡动银枪,将扑面而来的冷箭全部扫落。
料一支冷箭从一旁来,不偏不倚正好扎在小白的左上!
小白痛得长嘶一声,直立而起,萧离猝不及防险些被掀下马来,就在这时,旁数名契丹人争先恐后地手持弯刀砍了过来!
掌旗使邢铨大惊,他大喝一声,立即就要上前去阻挡——
李四比他更快,他怒吼一声:“帅旗不能倒!”飞上前,格开那两柄弯刀——
一柄格开了,另一柄却已在李四前穿甲而过——
邢铨大惊,大吼一声,与翻落马的萧离一同上前扶住颓然倒地的李四,悲怆地大吼:“李四!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主帅落马,左近的铁骑拼命往核心靠拢,将萧离三人围住。
他们这一伙人从二十年前走到今天,本以为一辈子都会在一起,无论在军中效力,还是在皇城当差,他们就从未想过会有生离死别的一天,可是此时此刻,常常被他们取笑为“胆小鬼、没出息”的李四却终于胆大了一次,为大帅挡了一刀,丢掉了命!
邢铨再也顾不了其他了,他手中的帅旗已软绵绵地倒了下来,只听见他扑在李四上哭嚎道:“你起来啊!最多我以后不笑你就是了!”
李四断断续续地道:“帅旗——不能倒!”面向萧离,轻声道,“大帅,我想……抱一抱你的孩子……”
萧离滚下泪来,将李四搂住,说道:“抱,让你们抱,等回到徐州,我让夫人把孩子带来给你抱。”
李四又道:“大帅,我还想做你的士兵……”
萧离哽咽道:“你是我的兵,一直都是,这辈子都是。”
李四道:“可是大帅……我不能再追随你了。大帅放心,下辈子李四一定会做个……大胆的士兵!不怕鬼怪的士兵……大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