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粮草”李万里说到这里一连眯着眼睛念叨了好几次,半响之后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我想我知道唐军的苦衷了!”
众将被他突然拍桌吓了一跳,现在听见他知道唐军的苦衷了,不由得大喜,纷纷问道:“大将军快告诉我们!”
李万里恻恻一笑:“唐军没粮草了!”
在座的几名偏将相视一眼,齐声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别进攻了,拖也要拖死他们!饿死他们!”
李万里轻轻一笑,仿佛觉得一万余人的唐军已了他的刀下鬼,而他李万里已了万人敬仰的草原第一勇士,连阙特勤、可突于都要以他为尊。
萧离领着大军撤回了北岸的军营。
不出所料,大军虽然得胜回营,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欢呼雀跃,反而死气沉沉的,人人都是愁眉苦脸。
萧离知道这是大战过后的虚脱以及面对缺乏粮草的恐惧。
好容易回到帅帐,觉双沉重至极,萧离一落座就起了气。
口剧痛,越是气越是痛。
萧离从颈脖里探手进去了腹,痛得龇牙咧起来。里头还有许多碎片,他将碎片掏出,那块掌大的鸳鸯水玉已碎,还有护心镜也变了形。
他叹了一口气,将护心镜放在一旁,碎片则用一张鹿皮包了起来。
铁三等人进来正好看见他在包东西,不开口问:“大帅,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离苦笑一声,说道:“他娘的契丹人的棒子好生厉害!把我兄弟送的玉佩都给打碎了!”
大黑亲自端来一碗米饭递到萧离面前:“大帅吃饭了。”
萧离让他放在桌上,问他:“兄弟们可都吃过了?”
众人笑道:“都吃过了。”
萧离笑了笑:“你们别蒙我,我都没吃,你们又怎会吃过了?说罢,究竟还剩多粮草?”
李荣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还够活下来的兄弟吃两顿。”
萧离毫不意外地沉声道:“杀马取吧!”
众人相对无言。
过了半响,大黑道:“可是大帅,这也不是办法啊。虽然我们把阵亡的战马都拖了回来割,可是这些马匹终究也有吃完的一天。另外,战马是万万不能杀的……”
萧离将心一横,冷冷道:“战马为什么不能杀?为了活命能杀的都杀了!没有马就当步兵!所有人当步兵!”
大黑语气急促地道:“可是大帅!战马就是我们最好的兄弟、最亲的战友啊!为了活命杀死自己的兄弟、战友?我们怎能那么自私?”
萧离直直盯着大黑,沉声道:“我们的命比马匹更重要!我们不能死,我们得守住这河岸,我们得拦住契丹人,一旦让契丹人渡河,营州休矣!幽州休矣!为了大局,我们不得不将我们的战马都杀掉!你明白吗?”
大黑深深叹了口气,闭上双目道:“大帅的话就是军令,末将服从!”
其余人等纷纷低下头道:“我等服从!”
萧离摆摆手:“去吧,下去吧,把战死、负伤的马匹全都宰了吃。等这些吃完之后就宰驮马,宰完驮马再宰战马!”
李荣忍不住道:“大帅,我们在此浴奋战,为何营州一直没有粮草送来?”
萧离道:“现在的营州怕是比我们更不好过……就算粮草送来起码也得是五天之后才到,这五天的时间我们不能让每一个兄弟饿着,去吧,去吧,杀马取去吧”!
众将全部退去,唯独铁三邢铨两个怎么也不肯走。
萧离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你们怎么不出去歇息?”
铁三与邢铨相视一眼,上前几步低声问:“大帅你口的伤可要?”
萧离道:“无妨,死不了。”
邢铨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上的膏药掏了出来,说道:“我给大帅上药!”
萧离道:“这点伤怕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邢铨将心一横:“大帅得罪了!”竟上前替萧离脱去战袍和甲胄,解开衫一看,口的位置竟然一片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