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里却说：“当然不够。大统领说了，他醉心汉学多年，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统帅，我原先以为他是夸大其词，直至到我与你两军相遇，方知道他所言非虚。以往是我轻敌了。”
萧离平静地道：“这又如何？其实你本无需为我是什么样的人而烦恼，毕竟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每个人都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有某些不可迎视阳的过往。”
李万里轻叹道：“你说得没错，人的确复杂得很。只不过我在西辽河一战之后，对你的确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在阿来我营帐之前，我时时刻刻无不在想着跟随大统领找你复仇。可当阿与我深谈两天两夜之后，我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与顿悟。或许从始至终都是我们的错，毕竟是我们屡犯大唐边境在先，而你们大唐从未主动挑起过战事。阿说得没错，持续多年的边患战争已到了结束的时候，两国边境不能再生灵涂炭了！”
萧离拍掌喝彩：“李将军果然是聪明人！你这番举动绝对会让两国边境百姓对你激零涕！”
李万里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于我而言，我只是拜在你手下，并非是投降大唐。因为大唐不值得我投降！”
萧离的脸一凛，双眸流出一丝威慑的眼神，淡淡问：“你的意思是我大唐不配当你李万里这一万大军的统帅？！”
李万里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摇头道：“我并非这个意思。没错，大唐的确很强大很富有，强大富有到可以傲视群雄，独步天下。我不过是在说我自己罢了，我输得不甘心。假如机会重来，我绝对会击败你然后南渡西辽河，踏平营州，助大统领一统东北！”
萧离也不恼怒，他淡淡一笑，问他：“等你助可突于一统东北之后呢？”
李万里一愣：“一统东北难道还不够？”
萧离呵呵一笑，问他：“李万里啊，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在我手下吗？”
李万里急促地问：“为什么？请大帅为我解！”
萧离站起来，围着桌子慢慢踱步，悠然道：“因为你没有高瞻远瞩的眼。没错，你打仗很厉害，足以称为猛将，甚至比我更强。但这又如何？就算你击败了我，但你能撼动泱泱大唐么？仅仅一场胜仗能说明什么？若我败了，圣上自会另派大将来收拾边患蛮夷。
你不见我堕河之后，朝廷派出郭知运大总管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复了榆关？还有坐镇营州的代理都督李大人，你难道不知他统筹人事，布局边防，派出郭子仪与我夫人灭了黑水靺鞨忽吉古麾下两万大军？随后大总管又领四万雄兵挥师太白山，依旧不费一兵一卒令倪属利稽对我泱泱大唐俯首称臣？”
李万里听到这里面如死灰。
萧离继续道：“我萧某人倒下，对大唐完全构不影响。而你呢，你和可突于、默棘连等人太在乎败与荣辱，你们输不起，输不起的人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胜利。你明白么？”
若莲点头称是：“没错，正所谓越在意就越得不到。”
李万里张大，愣愣地看着萧离，喃喃道：“输不起的人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胜利？越在意就越得不到？大帅！我不懂！难道上了战场，你不想取胜？不想活命？难道你不害怕失败带来的恶果，甚至丢掉自己的命？”
萧离淡淡一笑：“怕，谁不怕死？可是我知道一样东西，你越是怕它，它就会越是缠住你，让你不能放手一搏。我这人一贯如此，一旦专注于某一件事，我就会只想那一件事。就好比，”看了在座的若莲一眼，冲一笑，似乎在说“好比我初次见你时就立志此生非你不娶一样”，上却说，“上了战场，我只想着向前冲杀，一丝退的余地也不留给自己。不我如此，我大唐千千万名将士也是如此。一旦上了战场，什么生死荣辱全是笑话！到了拼命之时脑里还想着生死荣辱的人唯一的下场就是惨败！若想获胜只能让自己忘记自己，忘记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