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杀得兴起,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他们见了就兴奋,但凡从眼前晃过的新罗人,无论士兵还是百姓一律砍了个干干净净。偶尔有一两个跪在地上求饶的,他们便依言放过。
唐军们个个跟着主将大吼:“不跪地求饶者杀无赦!”
吼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跪下来,副将们不奇怪地道:“咦,他娘的新罗棒子竟然不怕死的?”
过了好一阵,大家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新罗人又怎么听得懂汉话呢?哈哈!大屠杀来也!你们围攻营州?你们打大唐辽东土地的主意?你们害我们大将军李楷死?杀无赦!一律杀无赦!”
不过自古以来总有贪生怕死的乖巧之人,他们的膝盖向来软得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唐军见了鄙夷一笑,嫌弃沾污了自己的军刀似的,就此不屑地放过。其余人见了,纷纷效仿,霎时间,只见泊勺城里黑压压跪了一大片新罗百姓。
杜宾客等人虽痛恨新罗人,但总也知道平民无罪,尤其那些人孩子,总不能杀害他们,于是尽都放过。那些准备逃亡的新罗将士见了,连忙脱掉铠甲跪在地上,料被唐军轻易识破,一个个被揪出来当众斩首。
半天时间,泊勺城就被辽东军左右两路先锋完全攻陷,杜宾客兴高采烈地让郭子仪领着本部骑兵出南门一路追杀过去,将逃往平壤方向的新罗兵马全部斩尽杀绝。
小小的泊勺城堆满了新罗人的尸体,略一算,不下两万余。
杜宾客嫌挖坑麻烦,令手下士兵将尸首全部抛鸭绿水,郭子仪骑在高头大马上,凝着被鲜染得通红的江水,角一阵搐。
杜宾客咧一笑,递给他一支大唐国旗,大声道:“来,小娃娃,给你在城头上!”
郭子仪重重点头,接过鲜红的旗帜,甩蹬下马,大踏步登上城头,举刀将新罗旗帜砍翻,把印着“唐”字的红旗在城头之上。
城头之下跪了黑压压一大片新罗人,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家国家的旗帜被弃掷于地,战战兢兢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夜时分,泊勺城已彻底被打扫干净,杜宾客接手了泊勺四门防务,收缴了府库粮仓,严令百姓全部闭门不出,擅动者死,至于鸭绿水附近则安排下无数的岗哨烽火台,一旦有风吹草动,大将军坐镇城会立即知道。
郭子仪只知道杜宾客是猛将,虎将,但同时也是个人,他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将所有事理得有条不紊,看来自己比起他来差距甚大啊!
杜宾客似乎猜到他心中有概,到了半夜使边的亲随去将郭子仪请来对酌。
二将对桌而饮,杜宾客三杯黄汤落肚,一味嚷热,因扯下服,出了黝黑的膛来。
郭子仪吓了一跳:“呀!大将军,你口上怎么尽是伤痕?”
杜宾客笑道:“不过一点小伤罢了,有甚值得大惊小怪的?”
郭子仪道:“大将军的可不是轻伤!瞧瞧上面,箭伤刀伤什么都有啊!”
杜宾客笑:“这有什么!打仗之人,岂有不伤的?不伤还算得上是男人么!”
郭子仪一怔,略尴尬地道:“那我……不是男人了?”
杜宾客“哈哈”一笑,说道:“我就说说而已!你又当真了?不过不是我吓唬你,你迟早都会有伤的一天!”
郭子仪点点头,呷了一口酒。
杜宾客道:“你师父是整个辽东最厉害的人对吧?”
郭子仪与有荣焉:“当然!”
杜宾客道:“这么厉害的人上回在西辽河也差点送了命,那一仗你不在。堕河之前大帅被契丹人痛击下马,肋骨都差点被敲断!”
郭子仪道:“我后来听邢大哥说了,好险啊!大将军,我差点就没师父了!”
杜宾客道:“咱们这种人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的是刀口的日子。正所谓今天不知明日事,此时此刻我和你在对酌痛饮,说不定明日一觉醒来就把命送在沙场上了!所以啊,什么都是假的,什么也别贪,最要的是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