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极其难熬的一个下午。
燕卿卿听着景问的叙述,只觉恍若隔世,那些记忆里,想得通的,想不通的,此刻统统被一张大网罩起来,兜在眼前,琳琅满目,让将过去看了个彻。
大燕年间,高宗刚刚继位,后宫里唯明皇后与贤妃两家独大。
大燕后宫,乃至朝廷上下都在盯着两位娘娘的肚子,盘算着哪一家先大起来。
彼时,正是高宗与苏太师为首的儒家一党闹分歧的时候,苏太师容不得排挤,一怒之下,告老还乡,明皇后势力逐渐式微。
开春,不出所料的,贤妃的舒宁宫里传出消息,怀了孕。
要知道,以贤妃此时的宠爱极其地位,若是怀了个皇子,那权利定直明皇后。
朝中开始结秦太傅的人越来越多,大燕朝政的天平开始一边倒。
十个月过去,大腹便便的贤妃终于有了要生的迹象。
当晚,舒宁宫灯火多到将殿堂照的如同白昼,替贤妃接生的稳婆是的贴嬷嬷,贤妃面上温,但做事事无巨细,宫里临产时出问题的案例多了去了,决不允许在这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因此,当晚在殿的,都是舒宁的自己人。
唯一例外的,是高宗怕贤妃生产时出什么事,专程派人从上丛山将佛陀圣手请来,等在外院,随时可以听候差遣。
两个时辰过去,舒宁宫只听得见贤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所有人都急了。
高宗更是在外头将院子里的一地青翠踩了个糊烂,他不安的踱着步子,余中,陡然瞧见佛陀圣手。
“圣手可懂接生?”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高宗心里便生了一丝嫌隙。
他的人,却要被其他男子看个遍,这涉及到皇家尊严。
佛陀圣手本想着婉拒,但话到了边,又点头称是。
他突然改变主意了,既然高宗已打定主意将他困死在上丛山,他这一辈子都毁了,可他还有个年尚五岁的小徒儿,若是他将来死了,这小徒儿再没什么倚仗,该如何在世间存活?
佛陀圣手本只是听说贤妃心善,若是能替度过这难关,想必日后能讨个好,照拂下他的小徒儿。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舒宁宫殿门一开一合,诞生的,却是一个长达二十多年的惊天大。
贤妃在他手底下生了,是个公主。
佛陀圣手正要恭喜,将小公主抱给高宗瞧,却被贤妃一把抓住。
“圣手。”
贤妃的发丝被汗水浸,黏在脸颊上,衬的一张脸,愈发悲。
佛陀圣手停下脚步,见贤妃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后嬷嬷从殿后门抱来个孩子,瞧着模样也是刚出生不久,是个男孩儿。
仅这一眼,佛陀圣手顿时明白了贤妃要做什么,他面大骇,眼底是窥破后的恐惧。
皇家,哪怕一个是微不足道的隐晦都能引来杀之祸。
更何况还是这狸猫换太子的大事!
“圣手不必害怕,本宫只想求圣手隐瞒,就当您接生的,是个皇子,为表激,本宫可承诺佛陀圣手一个条件。”
佛陀圣手心思千回百转,他想了许多。
想到自己后半天的不见天日,想到他年仅五岁的小徒儿。
最后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下:“草民定守口如瓶!”
至此,这皇宫里最大的,于夜下深埋。
从舒宁宫里,将换来的小皇子抱给高宗时,佛陀圣手偶然瞧见舒宁宫的转角,一闪而过的影。
他定神,将小皇子给高宗,高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兴奋。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佛陀圣手,佛陀圣手便知他起了杀心。
他聪明的跪下,一如一年前,他救回太宗时那般,自愿请命回上丛山,此生若无召见,断不会下山半步。
高宗难得的仁慈,他想到上丛山那救人无门的石室,满意的放走佛陀圣手。
后来的佛陀圣手的小徒儿再大些,能下山后,佛陀圣手便让他去打听当年贤妃生产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