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尽褪,人群不断往后退,天地很大,大到广袤之下,他的背影显得愈发寂寥,天地很小,小到世间万,只剩你我。
燕卿卿眼眶发酸,直勾勾的凝视着前方的背影,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该怎么做?
上去拍一下他的肩,说,‘韩不周,别来无恙啊’。
还是该悄悄溜过去,拉着他避开人群,问,‘韩不周,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犹豫着,脚步已不控制的往前挪动。
十步,八步,七步……
“江甚!”
忽地,一道清脆悦耳如黄莺般的声响起,燕卿卿心跳一滞,下意识循声看去。
但见一紫衫子面上挂着薄薄的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浑的雀跃藏不住,正欢快的奔着‘韩不周’跑去,而后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娇嗔道:“你出来怎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通好找。”
燕卿卿眉头蹙,江甚?
认错人了?
可是不该,这形是刻在骨子里的悉,他的气息,分明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冽,隐隐嗅出些许白兰香,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他便是韩不周才对!
燕卿卿迫切的想要看清他的正脸,刚抬脚了一步,他便侧过来。
银质雕云的面便赫然映眼帘,打住了的脚步。
燕卿卿杵在七步开外,很近,近到他侧眸时面下只出的狭长眸子里,那一抹悉的漫不心便了眼。
渐渐冷静,浑开始发凉。
他是韩不周吗?
若是他的话,这种浑然不上心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是从未见过的。
咬住瓣,忍下夺眶而出的热意,几乎是逃一般的,狼狈逃离。
“看什么呢?”
嘉阳见他分了神,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见一片灯火通明的宫中廊宇。
江甚无声笑了笑:“没什么,走吧。”
“去哪儿?”嘉阳拉住他的手腕。
江甚不动声的将自己手出,嘉阳不允,再次攀上去,青葱玉指死死的攥着他的胳膊,半点不松懈。
“郡主知道的,你这样我会不高兴。”
江甚凉凉的语气让嘉阳没来由一脖子,想不服输的继续耍赖,一抬眸,对上他清冷的眸子,登时发憷,手下意识一松,就这一眨眼,江甚已出手,带头走去。
嘉阳看着他的背影,又急又恼。
若是换了旁人,看上他对方却不承的话,一定会狠狠教训一顿,然后放手,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一旦那人是江甚,便舍不得,舍不得对他凶,舍不得放他走。
于是堂堂西周郡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段去讨好他。
可江甚却像个冰块儿,始终暖不化!
嘉阳娇娇跺脚,认命的追上去。
就不信了,拿不下他江甚!
……
月朗星稀,今夜的紫城格外明亮,即便没有这三步一灯火的布置,月下,整座宫宇也清晰可见。
燕卿卿就是在这样的夜下,思绪无遁行。
恍惚的走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名唤江甚的男子的眼神。
仅一眼,宛若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遍体生凉。
此刻倒是祈祷,他不是韩不周了。
咻——
一记亮自东边闪过,燕卿卿脑子里霎时敲响了警钟。
怎么把正事儿给忘了!
看信号,这是与陆尧说好的,红花火代表危险,必须得马上撤退。
燕卿卿神一凝,将纷杂的思绪统统抛在脑后,环顾西周后,快速走向灵堂方向。
还没有拿到《云耕地织》,不能就这么走了!
紫城本是没有灵堂的,因当初高宗的突然薨逝,临时辟了间灵堂出来,后来事繁多,便一直搁置着,这倒方便了燕卿卿,因为灵堂附近没什么人过往,适合悄无声息的潜。
白纱漫天,在月下显得愈发森然。
燕卿卿没有迟疑,矮着形,在先前放置高宗尸的地方仔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