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弱水瞠目结舌,这件事情她觉得丢人,明明谁也没有告知,别说是燕卿卿,就算是父亲在世,也未必知道!
可如今却从一个刚嫁过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新妇口中说出,那感觉有多诡异可想而知。
“我教你的这些道德你都忘光了?如今你爹不在,你就觉得将军府的脸可以随随便便不要了吗?”
‘燕卿卿’还在慷慨激昂的训斥着,裴弱水多日来的委屈顿时一涌而出。
她红着眼,哑声反驳:“我没有!我明明在拼死护着将军府的脸面!”
“你就是这么护的?你哥哥在朝堂上白纸黑字许下的承诺,如今你哥哥一去,你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不打算认账了?”
‘燕卿卿’紧紧相逼,裴弱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她一把甩开‘燕卿卿’的手,哭诉道:“那是兄长他一时糊涂许下的承诺,若是将军府真的开仓放粮了,京师其他武将必定要效仿,现如今将军府本就孤立无援,这般做定会成众矢之的,咱们府中本就一年不如一年,粮仓已经成了今后最大的仰仗,要是将这些粮食都给了灾民,我们以后怎么活?”
‘燕卿卿’没再说话,她看着明明哭的委屈,却还在死不松口的裴弱水,一时间失了话语。
以前她只当将军府是颗大树,出这点粮食不会有什么影响,今日裴弱水这么一说,才意识到,原来将军府也是泥菩萨一尊,自身都难保了。
“爹爹兄长都去了,只留我一人独自扛着,我一介女子我能做什么?我只有死死抱着仅有的这点资产不松手,才能保证在京师活下去啊!”
裴弱水说着说着,颓然的坐在地上,掩面无声哭泣。
‘燕卿卿’皱眉,正欲说些什么,余光中一角紫色身影映入眼帘,她来不及反应,飞快的抹了把脸,将妆容弄花,转身便奔向自己院子。
她的这点雕虫小技也只能骗骗裴弱水这样心思浅的姑娘,放在韩不周那天杀的眼里,是看都不够看的。
她在他揭穿自己之前明智的选择逃走,避免与他接触,才是生存之道!
只是可惜,即便用了这样偏门的法子,还是没能使裴弱水松口,反倒套出了将军府情势艰难的消息。
难题真是一个接一个,她原本全指望着将军府,可眼下看来,这条路多半是行不通的了。
发愁之际,靳嬷嬷匆忙走进来:“公主,雍王来了。”
“什么?”燕卿卿一个弹跳,从案前蹦起。
“已经到院子里了。”靳嬷嬷补充一句,燕卿卿眼前一黑,慌忙从袖子里掏出一物,随随便便往发髻上一插,刚收回手,门便吱呀一声敞开。
来人目光先是在她发髻上还在晃动的碧玉簪子上逗留片刻,微微勾起的唇角宣告着他的满意。
韩不周缓步逼近,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你戴它很好看,没丢掉过吧?”
燕卿卿咬着唇,摇了摇头,从齿缝里憋出个字来:“没。”
韩不周愉悦的弯了眉梢,他自然的在她屋中的凳子上落座,顺手给自己沏了杯茶,一副促膝长谈的姿态,随后冲她招招手。
“过来坐,我们谈谈关于开仓放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