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这些作甚?”燕卿卿听着听着,心情从唏嘘变成戒备。
燕元期是个骄傲的人,可如今他却舍弃了他的骄傲,将自己的伤疤丑闻在她面前揭露给她看。
若不是他得了失心疯,便是有阴谋。
燕元期将她的警惕看在眼里,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说这些,是想求十四妹妹帮我个忙,帮我收回婉儿的尸身。”
董婉儿……尸身?
燕卿卿顿时明了,她不自在的动了动嘴唇,有些不习惯这样低声下气的燕元期。
“我这一生,都在为一个错误的结果拼命,事到终了,也想为自己的真心拼一回。”
燕元期垂眸,长睫遮起的,是深邃的,糅杂了无数种情绪的眸光。
他从降世起,便被人安排好了路,从父亲秦太傅,到母妃贤妃,他们是真心待他,却也是真心利用他。
他这一生,都在利用人与被人利用之间周旋。
唯有一人,小心翼翼的捧着滚烫的一颗赤诚之心,爱他,敬他,护他。
最后,为他而死。
在董婉儿未出现时,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爱而不得,清清楚楚,又浑浑噩噩。
可就是那么一个柔弱的,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女子,如春风细雨,一点一点进入他的心。
她的温柔将他原本干枯皲裂的心愈合的完好如初,令他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
她将他从厄运中拉出,却替他,反入地狱。
自那以后,燕元期的每一场梦,都是她将他推开,以单薄的身躯,替他挡下万千箭雨的一幕。
重复,往返,没有尽头。
燕元期每每从噩梦中醒来,惊觉内心无半点惊恐,甚至庆幸自己还能每夜在梦里重新描绘她的眉眼。
相思苦,无尽相思,无尽苦。
“所以你入瘴雾林,是为了寻《云耕地织》人册?”
燕卿卿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回,燕元期毫不隐瞒的点头:“嗯,但是人册并不在燕穿门,那么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有人册了。”
“哪里?”
“大燕与西周交界处,小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