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时日已过戌时,恰逢燕卿卿也觉子疲累,一时想要歇息,可这姜七却横生生坐在长凳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再怎么论他眼下也都是客,还是不太好意思下逐客令的。略掩懒懒打了个哈欠后,燕卿卿便就起踱步至松木窗扉前,目远远落在那一片黑黝黝之中。
这才觉今夜无月无星,就连过的风也卷着不寒意,倒有风雨来的阵势。
好在细长街上有各家门户里的灯烛映着,才不至于将这夜晚衬得诡谲魇魅。
虽然面上的懒倦微不可查,韩不周却拿得极为准。当即就面无表地开口向着姜七说道:“姜先生留在这里,是需要我派人将你送回姜府吗?”
这话未免说的有些难听了,但姜七听闻过后面上也无半点变动。他眼里心里甚至满所忧虑所牵肠挂肚的也仅仅唯白绮一人而已,自是没有在乎其它。
燕卿卿却赶忙替他纠正道:“姜先生,是这样的,他这人呢脾气向来如此,你莫要见怪。只是眼下夜深,姜先生再多思虑也无半分益,不如早日回府歇息。待明日得了闲,我再亲自登门拜访,如何?”
也不顾着韩不周投来的略带幽怨的眼,燕卿卿是好请歹请地将姜七给请出了客栈。
得了清净的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斜倚着窗扉,耳边是动静不大的吱呀声。且听喟然长叹道:“这姜七和姜离都是个痴种,可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痴种得了一好下场……我心愚钝,自认找不出更好的法子出来,所能期盼的也不过是他二人届时能得偿所愿,方不负了这片痴心,也不负了《云耕地织》存在的真正意义。”
韩不周有意轻咳一声,正回话,却被一个转驳回,又听不解道:“毕竟我们现下 在人家的地盘上,再怎么着也都要敬着他们三分,这是礼数……”
韩不周却是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道:“我自觉说的话已够轻了。我为西周的国主,理应是他们对我尊敬,于我何谈礼数一说?”
他这厢话倒是提醒了燕卿卿,再怎么说着姜家也都归属于西周的一部分,势必也是韩不周的臣子,为何不让他动用这层份直接讨要《云耕地织》呢?虽说姜氏一族其心未显,可明面上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吧?
燕卿卿睁圆了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瞅着他,韩不周一目了然,随即也是不改面地拒绝道:“此番也是跟着你而来,我本没有要解救白绮以及姜不思的命。只因为你与他们有甚牵扯,不若我是连见都不愿意见的。”
燕卿卿正懊恼至极,脑海里却是灵乍现,只见小跳着拥到他边,咧一笑,软软道:“那便当是为了我而做,如何?”
见他眼里似有流溢出,可面上却不为所动,燕卿卿便似娇嗔一般道:“你素来不知我也不怨你,只是你从前对我总是百般依从,从未像如今这般拒绝我的。”
眨着双眼着他,韩不周却陷一阵沉思,“我确实看过青一的笔记,可对于上面所载的很多事我都有些怀疑,譬如姜家……我虽是不厌其详,无奈这其中所载皆要时间来鉴明,一时又如何能说得清?”
看来他对姜氏一族所谓的忠心也生了疑心。
不过,他怎么可以对自己对他的爱意而产生任何嫌疑呢?
燕卿卿当即松了手,不再挽住他,下一秒却被他反握住,是不得半分挣脱的那种。
“卿卿?”
韩不周轻唤了一声,燕卿卿却无半分回应。
“姜家还隐藏着很多,非一朝一夕即可探寻。这次我们怕是要留在此地良久,我也是有备而来,定是要将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幕一一揪出才肯罢休……”
见燕卿卿嘟囔着小,韩不周心里有些发软,也不知怎的就妥协了,便道:“若到时姜离拿不出来那《云耕地织》人册,我便亲自出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