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到了一定程度的话,便不会只是凑巧。
有心为之的契合本不起推敲。
事实上,燕卿卿在得知裴弱水将亡母嫁妆里的文书尽数烧毁时,便已笃定,‘王家马场’的事儿,裴弱水也掺了一脚。
至于和韩不周是不是一条船上的人,还不得而知。
眼下,地契与买卖文书双双被毁,被到一定境地的燕卿卿反倒不着急了。
现在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风雅靠窗的雅间里,燕卿卿托着腮,视线放在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微微放空的双眸标志的失神。
头一个抵达风雅,约见的客人都还没到,等待的空隙有些无聊,便百无聊赖的数起了行人。
当数到百,恰好落在一隅黄杉上。
裴弱水似乎偏爱鹅黄,今日换了件鸭绒白的衫长,外头罩着件鹅黄的齐腰比甲,肩膀滚了一圈细碎软的白,俏皮便跃然其上。
后半步跟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青衫白扇,中规中矩的倒是挑不出什么病,只比常人要略白几分的脸显得有些羸弱,像是得了病的模样。
燕卿卿收了收心思,眯眼瞧着裴弱水同那书生一前一后进了风雅。
不消片刻,雅间的房门便被打开,两人并肩出现在帘子。
“小姑来了,快坐。”
燕卿卿笑着招呼,视线不着痕迹的掠过旁书生,仅一眼,便不再多瞧。
裴弱水见状主动介绍:“嫂嫂,这就是我对你说的汶水老家的表哥,白书敬。”
“书敬见过嫂嫂,表兄大婚那日我本该也到场的,奈何突发风寒,误了时机,真是惭愧。”
白书敬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上来头一句便是赔罪,令人生不出恶意来,燕卿卿淡笑着:“你亦不是有意,怨不得你,来,快快上座罢。”
裴弱水与白书敬这才一一落座,两人并肩坐在对面,气质相容,可真有几分郎才貌的意味。
燕卿卿压了压角,婉转道:“小姑这些日子在汶水得亏了你照顾,瞧着这气,比前些日子不知好到哪里去。”
“嫂嫂见外了,照顾表妹本就是应当的。”白书敬连连谦辞。
“是应当的,还是着意的,这两者可大有不同呢。”燕卿卿揶揄着。
白书敬登时红了脸,显然没料到会如此直接。
相比之下,裴弱水便冷静许多,四两拨千斤的转移话题:“听说风雅的烧鸭口味很是一绝,今日嫂嫂做东,我可要一饱口福,嫂嫂可点菜了没有?”
燕卿卿敲了敲手中的菜单:“不急,还有位客人没来呢。”
“十四公主口中的‘客人’指的可是本王?”
几乎是话音刚落,帘外便有一人恰是时候的接了话。
接着,颀长俊逸的形便出现在帘前。
燕卿卿瞧着来人,眼角漾开了笑意,起相迎:“雍王来的正是时候。”
韩不周顺着的安排在裴弱水对面座,狭长的眸子完月牙,瞧着心甚佳。
而裴弱水的面却在韩不周出声之后一落千丈,此时的甚至有些坐不住,面上藏也藏不住的慌乱。
“大姑娘也在,咦,这位是?”
好死不死的,韩不周似刚注意到裴弱水与白书敬两人,作势问了句。
“我……”
“这位是汶水老家的表哥白书敬,小姑前些日子在汶水,就是他照顾有加的。”
裴弱水想抢先回答,却被燕卿卿扬言打断。
咬了咬瓣,眼底一片复杂。
“既然十四公主有客人,那本王也不便打扰,不如改日再聚?”
韩不周对这番解释并不在意,他略沉片刻,果断的打算起走人。
“雍王有所不知,我公公裴老将军生前曾替小姑定下一门亲事,书敬算起来也是咱们将军府的未来姑爷,只是小姑一介未出阁的姑娘家,许多事不宜出面,我这个做嫂嫂的只好替相看相看,雍王既是托我公公遗愿照拂将军府,今日我便斗胆请雍王也帮忙参谋一番,雍王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