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匆匆已过,燕卿卿一大早接到宫里的消息,说是高宗已出发。
此次高宗南巡是微服私访,朝中并没有多人知晓,边也只跟了个四皇子燕元期,甚至是低调。
当乘着高宗的轿撵穿过京师长安城街道,途径将军府,燕卿卿眼看着那座轿撵远去,折便前去韩不周所在的庭院。
“皇叔可准备妥当了?”
在门前敲了敲门,静静等着回应。
不消片刻,门被打开,出一截紫金鎏云的袍子,一缕阳恰好打来,刺的燕卿卿眼睛生疼。
这一世的韩不周与上一世的裴殊叠重影,一刹那间,几乎要分不清现实与过去。
“十四?”
低沉的声音将燕卿卿思绪拉回,眨了眨眼,面上又是一副讨喜的笑。
“皇叔不是要带上小姑一道的么?怎么不见小姑人?”
韩不周挑眉:“方才我差人将先行送去浙江府邸了,并不与我们同行。”
燕卿卿的笑容僵了僵:“那就我们俩人?”
“就我们叔侄俩。”他眼底有明显的揶揄。
突如其来的拘束令燕卿卿慌了手脚,咬了咬牙,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日子都独过了,还怕这南行的一路?
燕卿卿啊燕卿卿,韩不周是你的软肋,但也是你的盔甲,就看你如何应对!
将心头不适一一压下,燕卿卿姿态一降,软绵绵的接道:“那甚好,我还未曾去过浙江,皇叔见多识广,想必对其知之甚多,这一路怕是不会无趣了。”
“那是自然,十四想知道什么,我一并讲给你听。”
韩不周笑眯眯的与演着这场叔侄深的戏码,饶有兴致,且乐在其中。
初晨之下,两人对立于门前,各自换上一副皮囊,招招相对。
坐上南巡的马车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马车气氛是浮在表面的宁静,燕卿卿正襟危坐,时不时用余瞄着对面闭目养神的韩不周,如坐针毡。
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以往虽与韩不周独,但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可这趟南巡何止一个时辰。
前方路途遥远,而要与韩不周共一个车厢,呼吸同一片空气,是想想便要窒息。
“皇叔?”轻唤。
对方未曾应允,似乎已睡。
燕卿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后者依旧毫无反应。
“皇叔?”又一次小声唤道。
见韩不周睡的面容上无半点波动,这才喜上眉梢。
“这夏的天气太过炎热,两个人坐一辆车实在发闷,皇叔深睡,我便不打扰皇叔梦了。”
自言自语,像在说给自己听,又像在说给韩不周听,碎碎念着下了马车。
车厢的韩不周在下车后缓缓睁开双眸,长睫掩着的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车帘再一次被掀开,着藕的燕卿卿绷着脸,坐在方才位置。
“怎得又回来了?”
韩不周单手撑着额,笑问。
燕卿卿恨不得挖了他那双含笑的眼,那里面仿佛写满了对不自量力的嘲笑。
“外头的,可是皇叔的人?”不答反问,话说的咬牙切齿,却还要维持一副和的神,因此漂亮的脸蛋有些难以言喻。
被质问的韩不周一脸无辜:“我除了车夫与青一,并未带任何随从出行。”
燕卿卿脸僵的愈发厉害:“那外面的一群是何人?”
韩不周双手一摊:“兴许,是马匪?是强盗?”
“……”
话音刚落,忽而一声巨响自后响起,燕卿卿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人拦腰抱起,天旋地转之下,再定睛时,眼前便换了个景象。
只见他们方才所落脚的马车已两半,地上一片狼藉,车夫正被一着胳膊的莽汉踩在脚底搜,场面顿时肃杀起。
燕卿卿圆瞪着双眸,眼看着那车夫就要被人一刀劈死,失声大:“韩不周,你快你的人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