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在一边劝着,却也是劝不住。
床边的小堂弟瘪这嘴,只哭着喊娘。
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堂妹,裹着襁褓放在舅母枕头边,她才来了这世上还没多久,就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她虽然不懂她刚才差点就又要去投胎了,可她却知道,她娘不在,她饿了,也没人管她,她只能哇哇的哭着。
咒骂声,劝慰声,喊娘声,哭声,混杂在一起,吵得要命。
花妮定定看着舅母。
屋里乱成一团,可她都听不见,她就那么闭着眼,昏迷着,一切与她无关。
一个女人,就算被婆家伤了心,就算被夫君伤了心,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了孩子也会咬牙忍下去,甚至为了孩子死都可以。
可一个做娘的,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去跳河,可想而知,她的心得伤到什么程度,她才觉得一切都指望不了了,她觉得自己若死了,这个孩子其实也没人会管她的,还不如自己带着她一起走了,倒也死的干净。
花妮一想到舅母抱着小堂妹往河里深处走时的那个背影,那么悲壮,那么凄凉,她就觉得心口堵得气都上不来!
想骂人,想发脾气,想摔东西!
想找到舅舅,打一顿!
秦砚一边劝着秦夫人,一边看花妮神色不对,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舅母,拳头捏的死紧,而她身上衣服还湿着,紧紧的贴在身上,那水顺着拳头就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娘子!”
秦砚突然出声,拉回了花妮的神智,花妮抬眼,秦砚看着她的衣服,声音温温的,却透着强势,“去换件衣服,莫要着凉了!”
他一开口,秦夫人也发现花妮也浑身都湿着,抹了眼泪就吩咐,“我一时生气,都没看见你湿成这样,快去快去,别湿气进了身,再落个病!”
两人一说,花妮才觉得冷,赶紧回屋换了件衣服,把湿衣服都收拾好,又替秦砚也取了件外衫才进屋。
进来时,舅母已经醒了,花妮悄悄过来,递了外衫给秦砚,秦砚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悄悄的穿上了。
只看秦夫人一边抹着泪,一边拉着舅母的手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想不开?”
可能刚死了一遭,舅母开口时,声音都平平的,没什么情绪,直勾勾的盯着房顶,也不看人,秦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他跟我说要去外地做生意,可别人跟我说他在临县置了个宅子,说他给他的相好赎了身,两人在那里住了下来,我……”
说到此处,舅母顿了一下,眸中流露一丝伤痛,似乎已经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