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春雨,下了一夜,直到天方亮,才算是停了。
屋檐下还滴答着水珠,空气里带着丝丝润润的凉意,自窗口送了进来。
窗子开了一夜,那夜风携着春雨打湿了秦砚的案头,桌上,书上,砚上,都湿了,桌面上还有些未干的雨水,而案头上的几本书被打的皱了起来。
此刻窗口的风一进,吹得那书页起,却又因为湿了水,黏在那里,做了个半舒半卷的姿态。
秦砚在书案前,枯坐了一晚。
手下摆的不是日常的程朱理学,却是那本《此生长相随》。
秦砚看着,苦笑,长相随,如何长相随?
两人此生,便是如此了。
他与花妮的婚约,本就是一场造化弄人,两人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月老将就门当户对,不会把红线牵给两人。
若不是他爹突然起意,为了报花家老爹的救命之恩,将蟠龙沉香砚做了定亲之,两人恐怕永远也不会有集。
但是,错的总归是错的,来错的,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扳正了。
“秦砚,秦砚,你快看。”
舅母慌里慌张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秦砚接过来一看,是花妮的笔记,简简单单几个字。
——舅母,我走了,请你给娘说一声,家里的银子我放在……
花妮说了好几个地方,藏着银子的地方说的很细。
然而对于自己为何要走,对于秦砚可有代,却只字不提。
很好,这才是花妮的风格,代的清楚,走的干净,绝不拖泥带水,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秦砚看着那张纸良久,才了个笑。
还是走了。
走了也好!
……
花妮到了花家时,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么悉,悉到眼睛好酸,离开不过三个月,为何觉好久都没回来一样。
正巧花家老爹推门出来,一见是花妮,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眼睛,看清了是花妮。
“妮子,你怎么来了?”
花妮看着花家老爹急急忙忙跑过来,拉着自己就问,“你怎么回来了?秦砚呢?没跟你一起回来?你这上怎么这么湿?你是冒着雨回来的?”
花家老爹说了一堆,花妮都没听太清,眼前的屋子,栅栏,全都变了两个,在晃。
转头,爹在动,可什么都听不清。
连爹也变了两个,三个……
花妮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妮子,妮子!”
花妮再醒来时,在自己的闺房里,睁开眼,子一,随后才反应过来。
回家了,不是在秦家的婚房里。
想明白后,子放松,看着周围的一切,悉又陌生。
一苦苦的药味飘了进来。
花家老爹掀开门帘,一看醒来,咧一笑,“醒了?”
花妮徐徐的转过来,看着花家老爹眨眨眼,算是答应了,但是没话说。
将要搁在床头,花家老爹坐在床边,担心的看着花妮,眉眼间满是关切。
花妮的子,花家老爹最懂,生气了就打一架,伤心了就哭一哭,高兴了就笑着喝两杯,却从来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言不动,像是没有绪的木偶一样。
看花妮眼神又转了回去,眼神空落落的,什么都没剩下。
花家老爹也探头进来,一脸好奇的仰头看着上面。
见花妮终于看着自己,花家老爹一脸疑,“我看你老看着,我还以为这有金子?”
“噗嗤~”
花妮被逗得一笑,但那笑很短暂,稍纵即逝。
“笑了,笑了就好。”花家老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担心的看着花妮。
看花妮别开眼,花家老爹也没多说,扶着花妮坐起来,“醒了就喝药吧!”
一碗黑黢黢的药送到眼前,还散着热气,鼻端都是药的苦涩刺鼻。
花妮皱了眉,不喜欢喝药!
可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欢就不喝,正要了鼻子不管不顾的喝下去呢,花家老爹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块桂花糖,“喝吧,一口气闷下去,爹给你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