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
方家墨坊掌柜的急匆匆走进来,冲书桌前的人一揖,“大爷,如你所料,包大人的确是拿了砚石去了花家墨坊。”
“我瞧着也只能找秦砚了。”
说话的人回了头,一锦玉缎,眉眼里是生意人的明,眼尾有些细纹,一看便是平日里心思深重的人,他是方连城,方家的大爷,方家墨坊的掌门人。
方家墨坊做砚也有三代,但终究不如秦家世代做砚,因此在端州一直绩平平,是个不流的小墨坊,到了方连城这一代,方连城人聪明,不止会做砚,也会做生意,是将方家墨坊从三流提到了端州第二,仅次于秦家的地位,也占了端州四分之一的市场。
此前方连城还想分一杯贡砚的羹,可惜秦家在贡砚这一块委实太有资历了,方家一直不进去手。
也正因为如此,方家总是低了秦家一头。
且说此刻方连城手中正拿着一方古砚细细看着,听到掌柜的话,心中也是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惊讶。
掌柜的见他一派气定神闲,忍不住问道,“大爷,此次本来我们都跟张书吏说好了贡砚的事,而今张书吏落了马,而今端砚的事都是包大人一人说了算,如今他有求于你,你却如此不给面子,会不会……”
“会什么?”方连城搁了古砚,虽语气清淡,可却吓得掌柜的登时便不敢说了。
方连城这才又拿起古砚说道,“皇上要他三日上贡砚,事关金国使节的事,他能不能坐稳这端州知州的位子还两说呢,以后这端砚的事不定是谁做主呢?”
一听如此,掌柜的才明白原来方连城早有打算,但是掌柜的到底是百姓,懂得民不与斗的道理,便小心翼翼道,“大爷,人说凡事留一线,事后好见面,这要是得罪了他,万一他……”
见方连城眉目间隐有不悦,掌柜的还是着头头皮说道,“万一他侥幸过了这次,日后端砚的事恐怕还得靠着他,我担心的是此次花家墨坊接了贡砚这事,若做得好了,我怕以后贡砚的事我们便沾不到手了。”
方连城耐心的听完,清冷的眼神的打量着这位掌柜,掌柜的在方家也是有些年辰了,当年方连城还跟着掌柜的站过柜,还得尊称一声老师傅。
此刻他这么说,方连城不可能完全驳他的面子,便劝道,“你也不想想,一块砚石是设计就要好几天甚至数十天,更何况是贡砚,那便更要三思再三思,秦砚就算是天生奇才,但三天之想要设计那么多块都难,何况还要雕刻,这本是天方夜谭,就算秦砚再是能耐,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那他会不会找别家墨坊联手?”
“谁会帮他?从前秦家专供贡砚,一头独大,眼红的人有多,现在摊上这棘手的事,那些墨坊主们肯定都肚子里着笑呢,谁会帮他?再说了,帮了他顶的却是花家墨坊的名号,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说完,方连城幸灾乐祸的瞧着桌子,“秦砚这次就难了,这事横竖是个烫手山芋,他做不好是个死,但他做好了,依旧是个死!”
掌柜的不解,“为何做好了还是个死?”
方连城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眉间闪过一丝狠意,那桌上放着一封信,正是前任端州知州李大人所写。
……
且说福伯将那些砚石去了石皮就立时拿了过来,按说那墨胚子应该放两日干,让眼更加显出来才好做设计,而今时间迫,却也没那个干的时间了。
见着拿过来的三十多块的墨胚子,秦砚弯细细看了半天,也不说话。
花妮见他上凝重,便问道,“怎么了?不好吗?”
秦砚腾地丢开一块,“和我所料的差不多,能用的只有这几块。”
秦砚挑了十出来,列在桌上。
花妮一看,“至贡数够了。。”
秦砚叹气,“就这十块都是勉勉强强,若是没有好的构思,恐怕就是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