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一下回了神,缓了缓脸,只闷闷道,“……药在哪?”
“在我床头柜子第二层的包袱里,白药瓶的就是金疮药!”
秦砚就要去取,却不想外头杀猪般的声音喊着,“姐,他们要送我去府,姐,你救救我吧!”
秦夫人子一顿,脸侧了侧,却终究是没有搭理。
秦砚皱了皱眉,花妮却拉着他,“走,我和你一起去取药!”
两人出来一看,舅舅被小厮扭住正在挣扎,“我,我还你们钱还不行,你们饶了我吧!我不能去府,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几口还等着我吃饭呢!”
“哼,别骗我了,你哪来的钱还我?”程员外怒气难消,扫了一眼出来的秦砚,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给我钱我也不要,我今天就要送你去衙门!”
看秦砚出来了,舅舅立马道,“他有钱,他有!”
“他有吗?就算有,会给你吗?”
秦砚冷冷看着,就是不吭声。
舅舅冲秦砚哭爹喊娘的,“秦砚,外甥,好外甥,你就救救舅舅这一回吧!”
秦砚犹豫了一下,毕竟就算狠得下心,总要顾忌秦夫人的心,虽想帮舅舅,却没立时点头,只看向了花妮。
舅舅一看,就知道这是等花妮做主呢,马上道,“甥媳妇,你就帮帮我吧,千万不能让他们送我去府啊!你舅母和堂弟堂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要是我被抓了,他们就要饿肚子了!”
“秦砚,劝劝你媳妇,帮帮我吧!我可是你舅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秦砚到底狠不下心肠不管,可说了钱的事是花妮做主,刚才是被急了才答应的,现在他却一定会尊重花妮的意见。
低头看着花妮,低声道,“娘子……”
还没说,花妮就懂了,笑道,“想帮?”
秦砚点点头。
花妮想了想,许是想到那刚生完孩子的舅母和那嗷嗷待哺的小堂妹,终究还是心软了,“帮也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
秦砚心一凛,“……你要什么好?”
“甭管什么好,你答不答应?”
这次秦砚倒痛快,“好!”
花妮笑笑,转头冲程员外道,“那一百两,我们来还!”
程员外一听,料定他们拿不出来,故意道,“行啊,现在就拿来吧!”
“现在没有,明日就给你!”
“你以为我傻么?走,送府!”
花妮急了,“我说明日就明日,绝不会赖你的,你难道一天都不给宽限么?”
“明日拿不来,我再宽限到后日么?得了吧,这种话我听多了,我不信!你们这样子,宽限多久都拿不出一百两!”
说完,程员外又是嫌弃的扫了一圈,这地方,真是来一次都够了!
花妮还想说,秦砚上前一步,“程员外,俗话说风水流转,你如此咄咄人,是料定以后没有事会来求我们么?”
此话一出,程员外愣了一下。
想起自己是为了他爹来求秦砚的,可转念一想,“那又怎么样?你又不肯做砚,我还有什么求着你的?”
“世事无绝对,山水有相逢,程员外,凡事留条后路,对将来总有好,我们既说明日,便一定是明日,若失信于你,你再送我舅舅去府也不迟。”
“你这是说,你以后会做砚?”
“我什么都没说!”
秦砚这话就说到头了,如果程员外还不肯答应,那就只能另寻法子了!
许是秦砚说的凡世事无绝对那话说到他心里,秦砚是端砚传人,今日不做砚,明日不做砚,后日呢?
哪有一眼到头的事?
程员外又仔细打量着秦砚,青年虽是一布,在这穷屋烂瓦中,却是龙章姿,气质出众,此子绝非池中之,他日飞黄腾达,焉知没有再打道的时候?
若是把事做绝了,来日见面,恐怕不好说。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程员外思忖了一下,换了笑脸拱手道,“秦公子,今日得见一面,也是有缘,可惜这缘分终究浅了些,秦家世代做砚,也让我仰慕十分,若然断在秦公子这一代,想想也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