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壺不開提哪壺。
“別別,別提這事了,我明白顧公子的意思了。”
李棟升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現在他是聽到“太后”二字就覺得膽心驚。雖然顧文君說過,太后沒有死,但李棟升還是惶惶不安,生怕被發現自己給太后下毒的事。
對李棟升來說,唯一的喜事反而是:“陛下連我這樣的小人都沒有忘記,那肯定不會忘了顧公子你啊!我就怕陛下爲了那個洗碧的宮,遷怒到你上。”
李棟升是着實擔憂。
顧文君聽移開眼,手了自己的鼻子,倒是不擔心自己被陛下遷怒;反而害怕陛下等不到那眼線冒出來,先一步死那個洗碧。
讓蕭允煜這樣生來尊貴的天子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算是領教了個遍。
陛下的脾大得很,最喜歡以殺止殺,以戰養戰,出手快准狠本不給人猶豫逃跑的機會,令人發憷
而另外一邊。
起駕去書房理公章奏摺的蕭允煜也正如顧文君所料,在短間隔內又發了一通火。
卻不是對着洗碧,是直衝回來復命的秦川而來。
書房內。
蕭允煜解下了一顯眼的明黃龍袍,換上寬鬆疏長一些的黃杏男衫,金貴的帛上繡着淺龍花紋,貴而內斂,氣質出挑。
“跪下!”
他褪下了龍袍,依然還是天子,一言一行一舉一都自帶龍威,氣勢人。
秦川沉默地依言跪倒,雙膝地間毫沒有猶豫,他是那種跪下了也如青山般自有傲骨。
但是蕭允煜卻是那漫無邊界的天,從九萬里的空中下來,得山牢牢釘在地上;也是那廣闊無垠的地,從近在咫尺的腳下蔓延出無盡,縛得山死死移不開。
皇帝陛下冷聲呵斥:“秦川,朕讓你來接應朕回宮,朕讓你清掃後宮拔眼線,朕讓你去查春風殿裡與敬王有關的一切,可是朕,有讓你私下去找顧文君了嗎?”
“沒有。”秦川一字一句地答道,收緊下頜低垂頭顱。
“朕沒有讓你做的事,你倒是積極。”
蕭允煜哼出一聲冰冷嗤笑。“朕讓你去做的,你反而一樣都沒做好。要不是季貴妃鬧着要見太后,朕都不知道那邊還藏着一個敬王的眼線!直到現在,你也沒有在春風殿裡查出敬王的線索,反而打草驚蛇,弄得一地。”
秦川本可以解釋。
是敬王的手段過於神通廣大,短短時間內無法除全部眼線勢力。
顧文君在春風殿遭了暗算,後又反擊陶然,早就驚了敬王,甚至爲了抹除一切痕跡,連那個不學無沒有大礙的陶然都一併殺了,還放火燒了陳置的屋子。
敬王狠辣至極,自然天無。
那位先帝最小的弟弟,卻也是最狠的,存活至今。敬王殿下看似冷清,不在乎世俗名利,但下手狠毒刁鑽,秦川一時也無法破開敬王設的局。
可是秦川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只是道。
“請陛下責罰!”
他緊繃着丰神俊朗的臉,越發英,卻把頭埋得更低。
“算了。朕看你還有自知之明,知道犯了過錯的份上,就饒你這一次。”蕭允煜的聲音沉下了去,便帶來懾人的迫。
他從自己的皇叔敬王手裡搶到了皇帝這個至高無上的位子,還在虎狼環視中守住了帝王寶座,足以證明蕭允煜的不簡單。
蕭允煜當然不是只知道砍頭的暴君,狠厲背後,也有自己的下之道。
秦川仍然不多話,恭敬地磕了一個頭,“謝陛下!”
他自認確實有不失職的地方,所以無話可爲自己辯駁的。
哪怕陛下真的罰了他,秦川也沒有二話;可陛下不罰,秦川的心裡反而多了一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
因爲顧文君,秦川對陛下,於心有愧。
其一,是因爲他幫着顧文君藏子真,一起欺瞞陛下,是爲欺君冒上的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