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君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窺,只是忙於應付座上各人的試探。
一出對聯考驗,只是首輔大人出的第一題。
但是僅僅憑着一個對聯,顧文君就能讓張正親自開口指點,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人了!
敏銳地發現,一下子宴會上的氣氛,似乎變得不一樣了。之前大家還有說有笑,雖然出聲諷刺或者有話反駁,可還是面上帶笑,有幾分客套意味。
然而首輔大人表了欣賞的態度,原本吃吃喝喝、你我論詩的表面友好也維持不下去了,劍拔弩張的意味越來越濃重。
顧文君自然是最有威脅的,被許多青年才俊圍攻。利益面前,誰都無法視而不見,不爭不搶。
在場只有顧文君是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只想要來首輔大人的家宴上好好吃頓飯,欣賞夜燈的人。可誰會相信!
“當今首輔大人之,張月娥的吸引力果然強大。要是能迎娶,想必便是登天梯,通仙橋,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顧文君心裡越來越無奈:“可我是真的沒有這個心思啊,我是個子,怎麼可能娶張月娥呢。”
師長卻不願意放過,趁機在衆人面前屢屢誇讚。
“顧文君還年輕,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好的,還請在座的各位多多寬待。他就是我文山書院這麼多年第一個試績全門滿分的學生,有時候都讓老夫汗了,文君勤於學習,'書山有路勤爲徑,學海無涯苦作舟'便是他作的,唉,這小子啊,過猶不及……”
他上一直在說顧文君的不足,實際上就是在變相地誇讚顧文君,還用各種各樣的事例來鋪墊顧文君的優秀。
程鴻問這個老狐狸!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不人心中大罵,不止程鴻問一個人帶着自家晚輩門徒來的,還有許多人抱着相似目的。所以彼此之間都在比較。
可又有誰比得過顧文君拿出手多的?
論相貌,顧文君男生相,一張臉生得丰神玉貌,月眉星目,就算穿一最普通的素儒袍,手無摺扇也是一個翩翩年,濁世佳公子。
論才,誰比的上“三日月星”,誰又能作得出“書山有路勤爲徑”?
也就一點,顧文君在京城籍籍無名,毫無名氣,一定是外鄉客,比不上在座的大多數人。可偏偏張正還是有心找上門婿,還不能用家世背景來顧文君!
他們氣得憋屈啊!
可這時也只能酸地低諷一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都不懂,什麼功名也沒有就盡出風頭,小心惹來大禍!”
顧文君暗暗看了對方一眼,這人已經不止一次說這些難聽的話了,看來已經記恨上。
“好了。”高座之上的張正擺手,“時候也不早了,點燈吧。”
首輔的話音落下,只見一羣羣穿着緻羅的婢魚貫而出,面上都蒙着紗,手裡各自提着一盞燈。庭院之中的明火蠟燭都相繼滅了,換上製作,構造巧思的紙燈。
偌大的庭院通着九曲蜿蜒的連廊,廊下便是人工開拓的大池塘,蓄滿了清水,紅白錦鯉爭相追逐着月倒影。一時安靜下來,只有水聲潺潺,直到各式各樣的天燈點燃,才又變得燈火通明,權貴一人之宴,就抵得上滿人間的煙火。
顧文君看得目不轉睛,一時失語,直到一個婢在面前福了福子,才讓回過神來。
“公子,這是八角轉屏七彩孔明燈,公子可以親手爲它點火,然後選一地方放燈。”
這聲音輕輕的,顧文君緩了神,“啊,好的。”
手接過那燈,走了幾步,到偏院裡,想在池塘邊放燈。
細看之下,發現工藝湛得嚇人,只見那燈面上畫着七彩仙圖,頂起八角八面,轉起來連在一起便是一個故事。
顧文君不由口而出:“《西廂記》?”
那婢問:“什麼西廂記?”
顧文君面尷尬,沒注意竟然說出了這個古代沒有的書,但好在聽到的人只是一個婢,想了想也就指着燈上的畫說:“只是想到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