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棟升忍不住冒汗。
他的醫術,確實比不上顧文君,就算之前有太后做試驗品,給他試藥,卻還是止步於顧文君的治標不治本的抑毒藥方。
誰知太后還如此忍得住,就是毒發了,明白過來自己是中計中毒,寧願死死咬着壓捱過去就是不肯拿解藥,把自己逼瘋害死,也不願意給蕭允煜一個活路。
當真狠毒。
陛下又等不及,直接闖了慈寧宮,逼問太后解藥,就逼出今夜這些事情來。
要是顧文君在陛下身邊的話,事情可能就不會發展到這種無解的僵局了。李棟升又不禁感嘆顧文君的本領。
顧文君不在,對皇宮,對陛下,對李棟升自己,影響都太大了。
相之才,不可或缺。
“這……確實是微臣的錯。”
六月的夜晚,深宮中也生起熱風,李棟升卻在黑夜裡不斷流着冷汗。
浣墨發出幾聲笑:“李太醫也不用太過擔心,你是顧文君的人,你還怕陛下怪罪你嗎!”
這又是什麼話?李棟升心裡發怔。
“難道你看不出來,陛下心煩,是因爲許久沒有見到顧文君了。”
浣墨說完又像是打趣般,收回話:“我也是該死,竟敢開陛下的玩笑,李太醫千萬別說出去。”
“啊、好的。”
李棟升嘴上應付過去,心中卻一沉,又想起陛下對顧文君的種種特殊,預感不妙。
浣墨停頓了一下,重新笑開:“但是現在解藥的法子依然沒有,李太醫還得再想想辦法才是。之前顧文君不是給了你一個藥方麼,也許可以再從上面鑽研……”
“是。”李棟升想到就摸了摸衣袖,那藥方極其重要,他都是隨身攜帶,不敢隨意放置。
然而就是這麼上下一摸,就出了事情。
“啊,糟了!”
李棟升臉色煞白一片,驚懼之色堪比在慈寧宮外堂的聽聞,他嘴脣發抖,連着下巴和人中的鬍鬚都一起顫巍巍,失語道:“顧文君那方子,不見了!”
浣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瞬間就轉過頭望了東南方,那裡正是江東的方向。
李棟升不知道,浣墨卻是知道的。
自從陛下調查春風殿以來,原本因爲腿傷撤出朝堂卻一直據守京城的敬王殿下,蕭寧晟在昨日前就已經悄悄離開京城,去了……江東!
蕭寧晟神祕莫測,城府極深,他去江東絕不可能是因爲避開春風殿被查的難關,必定是有別的什麼目的。
他還能衝着什麼目的去?
陛下曾經不惜冒險遠赴江東,就是爲了找傳聞中脾氣刁鑽的神醫谷向天治病,他不親自去,手下的人抓到谷向天也不會回來治毒。
然而谷向天一向神不知鬼不覺,也只是傳出了個在江東的消息,根本不見人影。
陛下冒險,卻差點死於敬王和太后兩撥人的毒手,還好他們以爲那只是陛下派出的錦衣衛秦川,沒有下死手。
如果要是知道那是陛下,蕭允煜本人,後果不堪設想。
也是那一次,蕭允煜因禍得福,帶回來了一個顧文君。
而這次,敬王蕭寧晟也親自去了。
讓浣墨不得不多想,難道又找到谷向天的蹤跡了?
問題是,江東可不止有神醫谷向天,還有敬王那古怪刁蠻養女嫁過去的顧家。
當然,還有陛下最爲在意時刻記掛於心的顧文君!
偏偏這時候,顧文君爲陛下親手寫的藥方消失不見,浣墨心細如髮,早就聯想諸多。
敬王蕭寧晟,他到底去江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