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多倫厲聲道:“快說!”
若蓮將心一橫,咬咬脣,道:“事要由我母親說起。我母親在世之時——”
話未說完,瑭多倫霍然站起:“胡說什麼!你母親不是在這裡坐着嗎!”
大夫人便裊裊娜娜地立起:“小丫頭胡說八道呢,老爺別氣。”
這是若蓮頭一次見大夫人,但見量,格風*,細眉大眼,紅脣一啓猶如黃鶯初啼,聲音聽不已,看着是個尤*。心底暗忖:人長得倒不賴,只是心也太毒了。
老太太微微一笑,開口道:“瑭老爺,既然小丫頭有話說,就容先說完。至於是不是胡說八道,咱們且聽完再下定論。”
瑭多倫見老太太發話了,倒不敢再攔若蓮,只是冷哼一聲,丟給一個警示的眼神。
若蓮便道:“我說的是我生母。”
瑭多倫忙去觀察老太太的臉,見老太太不說話,這才沒有制止往下說。
若蓮低下頭,繼續道:“先母曾說我先天不足,若是至十四歲天葵依然未至,那麼——怕是不能生育了!”
的話像一塊生石灰,投進冷水裡,馬上沸騰起來。但不承想最先跳出水面的是大夫人,聲問:“你母親當真說過這話?”
若蓮冷眼看大夫人,聲音是抖的,可眼裡分明藏着笑意呢,便乾脆道:“回太太的話:是的。先母說:我這個病乃先天不足,大概是胎裡帶來的。先母生前最是擔心我將來不能順利嫁人、生兒育。我去清泉寺,爲的就是祈福,求佛祖能賜我健康的。更要謝父親爲我尋了一門好親事——”
老太太霍然站起,手指着瑭多倫,氣得指尖都抖了起來:“我說你怎麼會在老爺子病重之時托人上門說合克兒的親事!原來安的是這個心!我先不說你瞞這丫頭是庶出的事。你明知老爺子沒幾天活頭了,我老婆子就想着讓他親眼看着克兒家,若蒼天憐他,讓他抱到小孫子,也算是死而瞑目了。你自己的兒有疾,不能生育,你就要我家克兒吃虧?還口口聲聲說'念故之'!你就是這般念的?”
瑭多倫忙賠笑道:“老太太請息怒,請息怒!小這一番話,我是今天才知道的呀!”忙指着若蓮,厲聲喝道:“死丫頭,還不說話!”
若蓮嚇得癱坐在地上,喊道:“老太太,請您息怒。老爺的確不知此事,先母只和我一人提起過。”
老太太怒毫未減:“你們教我老婆子如何相信!”
瑭多倫忙道:“千真萬確,我的確不知此事。”
老太太冷哼一聲,角扯出一冷的笑:“人人都說我家克兒命克妻,你難道不知?即便如此,你也要將兒嫁給我家克兒?這裡面怕是不簡單吧?若不是因爲你家丫頭有疾不能生育,你會輕易許嫁麼?你我如何相信?”話鋒一轉,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難道說瑭老爺還貪圖我張家一千兩白銀的聘禮不?”
瑭多倫這人最是孤傲,且在邊城又以慷慨聞名,聽了這話臉即時變了,氣道:“胡說八道!老太太,請你自重!”
不過若蓮冷眼旁觀,倒覺得老太太還真的說中了瑭多倫的心事。瑭多倫應該是真缺錢了,不僅是缺,更是要應急用。
老太太“哦”了一聲,點頭道:“原來是老婆子我誤會了!那也罷了,既然如此,那麼婚事就此作罷。好在還未下聘,我張府對外只說是'八字不合'便罷了。至於你的家事,我敢擔保我張府絕不外傳。”老太太這話也有兩重意思,其一:我張府的人絕不會將此事外傳;其二:張府外的人傳出去,卻與我無關——譬如婆。
瑭多倫還說:“老太太,您休信這丫頭信口開河。不如我另請大夫過來診治?興許——”
大夫人適時地補了一刀,道:“老爺,我看也別請了,秦妹妹不是略通醫嗎?連當年都這般說,想來多半是治不好了。難不這死丫頭還敢騙咱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