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若蓮記得李隆基在初回長安、宴請李重俊之時,曾失口說過“和蕭大哥跟着那個勞什子使團,好看看他們到底要搞什麼謀詭計”,當時就覺得心裡有刺,只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原來真相竟是這麼一回事!
看來瑭多倫當真捨得用孩子去套狼,竟將兒當玩送給使團。誰知他低估了自己的兒,若蓮非但逃了,害他送不禮;而且還救走了李隆基,讓他平白失去了勒索錢財的機會。人財兩空,他當時一定是暴跳如雷吧?想到此,若蓮心下越發瞧不起他。當初逃跑的那一丁點兒愧疚終於全部消失。
張昌宗又道:“不提這個了。總之你記得一切得聽我號令,切勿之過急!”
那男子爲表忠心,立即單膝下跪,豎起兩指道:“國公爺請放心!契丹族人誓以國公爺爲尊,我耶律德定當爲國公爺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張昌宗聽了這話,忙扶起耶律德,喜道:“如此甚好!你且隨我來,我帶你從那邊宮門出去,有我在前,自然無人敢多加阻攔。”
若蓮大驚失,這耶律德是契丹人?那會不會是耶律阿保機的祖先?記得當初讀唐史,契丹族是唐末之時才迅速崛起的。如此推論,若阿保機的祖先在武周時期就和二張勾結造反,更加上父親的參與——這麼一來,那大唐的歷史豈不是要改寫?若蓮一慌神,也微微抖起來,不經意竟到了旁的樹枝,嘩嘩一陣響。
“誰?!何人在此!”張昌宗甚是警覺,當即喝道。
嚇得若蓮渾一僵,忙死命屏住呼吸,連氣也不敢。
耶律德四顧一圈,目最後定格在若蓮的樹叢。
若蓮見狀,暗道此命休矣!
幸得此時恰巧有夜貓竄過去,那耶律德便道:“不過夜貓子而已!國公爺驚了。”
張昌宗冷哼一聲,說道:“如今可是非常時期,寧可殺錯一千,切勿錯放一個!”說着便要搜,又道:“不剷平這片地兒,我今晚決不能安寢!”
張昌宗這番話當真嚇得若蓮冷汗淋漓,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指節都痛得發燙。
好在耶律德勸他:“國公爺謹慎是好事。只是這會子半夜三更的,若真剷平這片地兒,靜可就大了。”話剛說完又有夜貓了幾聲。
張昌宗想了想道:“罷了,野貓子而已!走吧!半夜三更的會有誰?我所謀之事除了我兄長,又有誰知道?此番一舉,必定馬到功!”
耶律德忙道:“國公爺所言甚是!有勞國公爺帶路了!”
張昌宗不再言語,徑直向前走去。
耶律德朝若蓮藏的方向凝目注視一眼,方轉跟上。
直到腳步聲遠去,一切歸於平靜,若蓮才鬆了口氣,兀自拍拍心口:那耶律德的眼睛可真是寒滲人哪!這人的聲音好悉,契丹人?若蓮愣了半響,忽然記起,那日在集市,不是有個契丹王爺要跟搶蕭大哥的字嗎?莫非就是他?對,那聲音決不會錯!又是突厥、又是契丹的,完全超出了所悉的唐史範圍,天啊,這史不會記錯吧?
若蓮心中驚疑,不敢逗留太久,即刻快步回房。一面走一面想:打明兒起,我得多準備些吃食餵貓兒了。
這一個多月,若蓮每日過得心驚膽,唯恐二張會在皇的飲食里下毒,一概飲食等,大到飯菜、小到一口茶都要檢查試食一番才敢讓皇進口。連上婉兒都在背後埋怨若蓮草木皆兵,說年關將近,要趕緊將這心思收起來,好生過年才是正經。
然而越接近年關,若蓮就越深知必有大事發生,心底的祕又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唯恐惹禍上。若向皇告,沒有真憑實據在手,以皇對二張的寵信程度,必定會在盛怒之下將死!
皇自患病後,幾乎不召見外人。若蓮惶恐不能終日,要將此消息告知李隆基李重俊二人,又苦於沒有機會。也不是不能告知,只是若遣人帶消息出宮,也有一定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