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擺擺手,不耐煩地道:“老婆子言盡於此,就此告別罷。這事,就當沒發生過,老爺子那邊,我自有說法。告辭了。”說完便起,帶着後的婆、管事婆子等六七個人魚貫走出偏廳。
瑭多倫又悔又,一面送那張老太太,一面回頭命若蓮:“還不回房呆着!還嫌不夠丟臉嗎!”
若蓮如蒙大赦,立馬從側門跑了出去。
筱晴一直在不遠候着,一見若蓮出來,馬上迎上來問:“怎樣了?可還順利?”
若蓮從袖裡沖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拉:“回去再說。”
張老太太一行人走後,瑭多倫竟沒有因此再責罵若蓮,大概他心裡也有點可憐,故而沒有再另行追究?然而他到底也沒有因此而足,若蓮竟然可以像前幾日一樣帶上筱晴出府走,這倒令人覺得奇怪了。
倒是過了幾天,街頭巷尾都在盛傳,說長安有信使來到邊城,要甄選適齡的孩兒進宮,無論白丁,家有適齡,皆可報名。若蓮也不怎麼在意,聽完也就算了。
接下來府里很是沸騰了一段日子。下人們說什麼的都有,有幸災樂禍的、有落井下石的、當然也有憐憫若蓮的。都不在乎,反正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倒是筱晴,一天到晚唉聲嘆氣。
若蓮自然知道心裡想的什麼,無非就是“小姐,府里人指指點點一下也就算了,只是這以後若是傳了出去可要如何是好?”總之就是怕以後不好過。雖然上嫌杞人憂天,但若蓮心裡到底還是非常,畢竟偌大一個塘府,除了筱晴,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婚事已經告吹,不管府里如何議論三小姐這個“石”,說“克夫”什麼的也不計較。克或不克還不是“日”後再說!反正不用做續弦,若蓮就爽得很。
只是筱晴依舊時不時就會盯着,一臉的同相。盯着盯着就雙目泫然:“小姐,你這日後可如何是好哇!現在只是府里人知道,以後若是傳了出去,哪還會有好人家敢娶你啊?”
若蓮滿不在乎:“白擔什麼心!以後去往何都還是個未知數,這閒話要傳也得傳對地方。你說是吧?”
筱晴作痛心疾首狀:“可是——人言可畏呀!不是說壞事傳千里嗎?若小姐將來找到了如意郎君,人家介意怎麼辦?”
若蓮拍拍筱晴的肩,笑道:“丫頭,你將心放落肚子裡吧!先不說你小姐我早已做好了孤獨終生的準備。況且真讓我找到了如意郎君,他也絕不會計較這些閒言碎語。我喜歡的人,會是這等凡夫俗子嗎?你也太低估你小姐我的眼了吧?再說'我命由我不由天'!這世間,除了生死還有什麼是不能逆轉的?!”說罷一手肘勾過筱晴的脖子:“來來來,替我打扮打扮,咱倆出去逛逛!”
筱晴忙應了。
二夫人應該是個極清雅的人,給若蓮備下的裳大多都是淡系。平日裡穿着覺得不錯,但礙不住若蓮今天心好啊!便吩咐筱晴去找件鮮艷的出來穿穿。筱晴找了半天方找到一件銀紅的襦,往若蓮上比了比:“小姐這半年量長了不,這袖口怕是有點短了。”
若蓮便問:“怎麼,這套裳是過年的時候做的?”
筱晴道:“年節例都是大夫人說了算,怎會想起要給小姐做過年裳?這可是二夫人在世的時候做的。”說着不滿地看了若蓮一眼:“二夫人病中還掛念着小姐上穿的,沒日沒夜地做裳。就按一年一套做,估着小姐以後的量連做了八套銀紅的過年裳!二夫人還給我也做了三套!大夫人不給小姐做也無妨,反正小姐十八歲之前都有過年裳穿!難不小姐竟連這個也忘了?”
若蓮手裡捧着針腳細的裳,心底嘆“慈母手中線,遊子上。臨行,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又想起自己的媽媽:“我這生死不知的,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傷心!”眼睛一酸,差點就滾下淚來,怔怔道:“母親待我如此深,我豈會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