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蓮搖搖頭,小心地爲他清理傷口上的灰塵。
他卻反握着若蓮的手拉她坐下,問她:“在這裡住得可還習慣?”
“都快一年了,不習慣也得習慣了。”若蓮努力想將手抽出,無奈他力氣太大,只得由他握着,心卻越發跳得快了。
李隆基又道:“也不知有多長時間,你沒有喊我'三郎'了,你我是日漸生疏啊!”
若蓮聽了這話,心裡不可名狀,哀傷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久?這三年來,總感覺你我之間少了點什麼,多了層顧忌。我進了宮,你娶了妻;三哥將來定是皇太子無疑;蕭大哥成了你飛騎營的將軍。你呢,如今是楚王殿下,將來可能還是……我卻還是呆在這冷冷清清、人跡罕至的上陽宮,與世隔絕,每日只是服侍陛下,一刻也不得出去。這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才是個頭!”
李隆基靜默了半響,將若蓮的手貼在他心臟處,幽幽道:“若蓮,你說這些話,我這裡好痛!”
若蓮忙別過頭去。
李隆基又道:“許是我太自私,一味要你相信我、原諒我。可我真的身不由己,萬不得已啊!”
若蓮呆呆道:“身不由己!或許真是萬不得已!”心裡想的卻是:“你若能夠拋棄這些富貴榮華、虛名浮名,陪我遠走高飛,到那海角天涯去找一個孤寂小島不問世事安享一生,多好!那裡有四時不謝之花,八節長青之草。每日清晨,我們攜手去看海上日出,看那雲影霞光是怎樣的變幻無窮;黃昏之時,我們坐在礁石上面看海鷗自晚霞之中歸巢,聆聽那由海鷗和濤聲奏成的仙樂,一起赤着足在海邊追逐嬉戲;到了夜晚,我們相偎在島上高處數星星——這許許多多塵世間的紛爭,就再也與我們無關了。你總和我說有那麼多的不得已而爲之,其實不過是藉口罷了,或者是你無能,或者是你貪心。我更相信你是後者。很明顯你的確也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