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你畫。”李重俊定定站在桌前,眼睛直盯着若蓮手中的筆。
若蓮愣了一會,不過是怕他知道李裹兒百般刁難自己而心生怨恨,一時衝做出出格的事來,才說想作畫的,如今該些畫什麼?他見若蓮愣着,又催道:“許久不曾看你作畫了,下筆呀!”
若蓮嘆了口氣,將筆擱下。
李重俊道:“蕭大哥回來了。”
“真的?”若蓮驚喜加。
李重俊抿道:“李裹兒讓陛下下旨意召他回來的。”
若蓮奇道:“召他回來做什麼?”
“做李裹兒的侍衛!”李重俊悶悶道:“阿瞞還在登州。”
早知道李裹兒不會輕易放過蕭離,既貪他的就勢必會不擇手段地得之而後快,即使他是李隆基飛騎營的將領那又如何?
見若蓮不說話,李重俊又道:“想必你也聽過,韋後、李裹兒是如何待我的。前段日子,韋後向陛下進言:要廢黜我皇太子之位,另立李裹兒爲皇太。有大臣反對,李裹兒竟說'聖皇乃先祖皇后,都能稱帝。難道天子之就不能稱帝?'後又將那大臣貶黜。朝中忠良盡失啊!”
若蓮聽得膽戰心驚,他如此不滿,可是要策政變了?若蓮面一變,失聲喊道:“三哥,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輕舉妄!”
李重俊深深看一眼,眼中難掩悲憤之:“若蓮,連你也怕了?”
若蓮看着他,聲道:“我幾時沒怕過?我自那年進宮以來,每天都如履薄冰,心驚膽戰。如今,我更怕你被李裹兒……”
李重俊強笑道:“你無需爲我擔憂。三哥並非無能之人,如今羽林軍里大多是我的心腹。我暗地裡也已籠絡了不忠臣,只是時機未到。”
“幾時才是時機?”忽想起在災區的李隆基,若蓮心裡一跳。
李重俊側頭看,雙眸幽暗深重,竟是若蓮未曾見過的眼神,一時不呆住了。他沖若蓮淡然一笑,轉離去。
又過了一段日子。
忽然一天,李重俊派人告知若蓮,說明日是他的生辰,日間將在東宮舉行宴會,申時一過他便會過來婉兒居慶祝,還說李隆基今日已回到京師,明日將會進宮。
若蓮歡喜不已,忙告訴筱月。兩人將小院裡里外外打掃得一乾二淨,只恨趙媽不在宮中,不能爲他們做百般花樣的吃食。更恨沒有材料,未能爲他親手一盤紅豆糕。
次日,五月初一。
酉時未到,李重俊與李隆基二人並肩而至。
若蓮迎上去盈盈下拜,淚盈於眶。李隆基忙將攙起,打趣道:“還哭了呢!這才不到半年,便如此想念我了?”
李重俊哈哈笑道:“先進去!我說阿瞞,你也越發的膽大了!竟敢如此打趣若蓮!”
若蓮臉上變得滾燙,忙開手,一面向着李重俊說:“三哥,生日快樂!快快請進!”一面做了個“請”的手勢,故意無視李隆基。
李隆基笑着跟在後面。
筱月忙招呼二人喝茶,只苦於並沒好吃的招待,甚是不安。
好在李隆基早有準備,將手上的紙包遞給筱月,打開一看,裡面儘是各式花樣的小吃糕點。
筱月便樂呵呵地擺上,讓他們好好說話,自己卻說要出去走走。
若蓮強將按在座上。
四人相對喝茶、聊天。
若蓮又將送李重俊的畫拿出來。
李重俊打開一看,但見微黃的宣紙上畫了一株傲雪盛放的白梅,株干小枝分歧,孤削如筆,冰玉骨,清雅超然。他喜歡至極,又夸若蓮妙筆丹青。
若蓮微笑道:“三哥,我還未題字呢。”
李重俊:“咦,你要題何字?想是落款?”
若蓮微微搖頭,揮毫寫上:離別繁華世,歸白梅谷。
李隆基笑言:“你的字寫得越發好了。看來我走後,你並沒懶。也不枉我一番心栽培你啊。”
若蓮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卻並不接話。
李重俊將畫接過,細細看了一番,擰緊眉頭問:“若蓮,你想必是有話要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