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忙勸道:“三哥,稍安勿躁。若蓮不過是擔心你罷了。”
李重俊緩了緩,長長吐了口氣,方道:“若蓮,對不住。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只是這干係到李唐江山的安危,恕我不能從你。我不能當懦夫!”
“三哥,放棄並非是懦夫……”若蓮仍不死心,如果史書記載無誤,再過一個多月,他們便要相隔了!難道要眼睜睜看着李重俊死期臨近,束手無策?
李重俊擺擺手:“好了,這話到此爲止,以後休得再提。今日是我生辰,來,阿瞞,你爲我彈奏一曲,何如?”
李隆基哈哈一笑:“三哥,我正有此意!”說着便從筱月手中接過古琴,擺好,調弦彈奏。李重俊則吹起了笛子。
若蓮從未聽過李重俊奏笛。
素日只知道他豪氣灑、不拘小節,覺是個坐不住的人,更何況是奏笛?與他初見之時,他便曾說過“笛子我也會奏。只是我不隨帶着,我並非附庸風雅的俗!更不是阿瞞那等真正的'好聲樂'之人!我不過是閒來無事才吹吹罷了!”
若蓮不曾料到他的笛聲竟如此抑揚頓挫、幽幽繞耳。他的笛聲、李隆基的琴聲,優的韻律在婉兒居蔓延開來,高、低回、悠揚、激昂!
若蓮的心也隨着這音樂在空中飄。這非親兄弟卻勝親兄弟的二人合奏,真正堪稱天上神曲!
夕過院牆映着他們年輕的臉,像蒙上了一層黃紗,他們近在咫尺,怎麼卻像相隔萬重山?放棄,真有那麼難麼?
若蓮眼中已泛出了點點淚,早知道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倒不如煙衰雨笠卷單行,獨自來去無牽掛?
正想得神,冷不防李重俊的聲音響起:“若蓮?”
若蓮回過神來,才發覺一曲已終,忙陪笑:“你們的合奏堪稱神曲呢,我都聽得呆住了。”
李重俊淡淡一笑:“如此才好!”
說話間,蕭離也到了,於是大家繼續喝酒說話。
酒過三巡。
李重俊立起高聲道:“這二十六年來,我最慶幸的便是認識了你們幾個!阿瞞好兄弟!比親兄弟還親!蕭大哥!你年長我數月,我一直也喊你大哥!若蓮,你便是我的親妹妹!你若有任何差遣,三哥赴湯蹈火,死不足惜!”
若蓮忙掩他的,面哀痛,微帶怒意道:“大好的日子,休提此字!”
李重俊哈哈一笑,高聲道:“你不是常說'相信科學,反對迷信'麼?還老說我們封建,怎麼自己如今也迷信了?”
若蓮心想:我何嘗不想相信科學?然而究竟讓我來到了這個時空!偏偏還知道這許多人的結局!彼時心如針扎般痛,倔道:“偏不讓你說!”說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將杯子倒扣在桌上,努力抑制住自己哽咽的聲音,強將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回去。
李重俊愣了一下,眼中微迷惘之意,半響方道:“都依你,我不說便是了。”
蕭離將目停留在若蓮臉上,轉瞬即移。
李隆基忙道:“大家喝呀!”於是衆人又齊齊舉杯暢飲,把酒言歡,直至晚間方散。
兩日後,李隆基又踏上了登州災區之路。
今日天氣尤其悶熱,人也分外急躁。
若蓮將做好的刺繡送往尚服局,往回走時路過太池湖畔,因熱得難,便近前蹲在地上,掬起一捧清水打溼雙頰,一面嘆道:“好舒服!”
又見前面十幾步路的草叢裡盛放着一叢野花,影影綽綽的潔白無瑕。若蓮興致大發,意挖回去種植賞玩,便向草地行去。
待將那野花掘起,興沖沖的捧着才走了兩步,不防樹叢竟走出一人。
若蓮唬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武崇訓。
將手中捧着的花扔掉,又捨不得,見那武崇訓還是緊緊的盯着自己不放,只得將花往地上輕輕一放,側了子立在一旁請安:“奴婢給駙馬爺請安。”
武崇訓笑嘻嘻地看了若蓮一眼,隨即彎腰將地上的野花捧起,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