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蓮!我以爲你應該懂我!我心裡只得你一個!可三哥不能白死!李多祚、沙吒忠義他們都不能白死!還有那三百多名千騎兄弟——我要替他們報仇!”李隆基抑着悲憤至極的聲音:“今非昔比!難道今日我還能只顧兒長,棄他們於不顧?”
若蓮怔在原地,心底絞痛至極。是啊,今非昔比了!此時的他已不再是那個只顧擊鼓弄音,獵*艷遊玩,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深公子了。如今他背負着父親、兄長、摯友、大臣們的期,他不再是當年那個他了,現在的他要的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他,終究不是的,如果不能長相廝守,寧願不曾相識,倆倆相不如倆倆相忘……這麼想着,便默默背轉,只顧呆呆往來時路走。
李隆基追上來,強擋在若蓮面前:“若蓮,我本只想着娶們進門,並不那樣的。可……那晚,我的生辰那晚,把我給灌醉了——”
若蓮幡然醒悟,他的生辰是九月初八,那時自己剛被攆到尚服局,還在病中,記得那夜還在月下祈禱他一切安好——可他呢,卻在和其他的人們共度良宵!若蓮角逸出一抹自嘲的冷笑,腳卻不停下。
他抓過若蓮的手:“你倒是理我一理啊。”
若蓮看着他,蒼白一笑:“常言道'酒醉三分醒',我就不信你半點意識也無!”
李隆基怔了一怔,口而出:“沒錯!我是有三分醒!”
他的回答,讓若蓮如墜萬丈冰窟,不由得輕輕撥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李隆基大聲道:“妝扮你的樣子——我太過思念你,才誤將當你——”
若蓮肩膀一抖,稍稍遲疑一下:如何能知道我的樣子!想必你又是糊弄我的罷?心裡這麼想着,最終還是沒有停下,心想:早知如此,相見又何歡!
若蓮才進門口,往日好的那幾個宮馬上圍着七八舌地問:“若蓮,方才門口所站的可是臨淄王?”
“他長得真俊啊!”
“風度翩翩……”
“不知他找你何事?”
“你是幾時認得他的?”……
若蓮角扯出一淡淡的苦笑,眼神卻飄向了遠方。
次日日間,若蓮收到一封信,紙上只有十個字:今夜子時,我在牆下等你。
若蓮認得這是蕭離的字,十個龍飛舞的大字,蒼勁有力,力紙背。
若蓮捧着信看了又看,又緊緊在心口,似乎過這字便能看到他的眼睛,直達心。
比起日間與李隆基並不歡快的久別重逢,若蓮覺得這“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的覺更令自己心安。他的字一個一個鋪在紙上,摻雜着思念、心痛和一點點期待已久的特殊,若蓮不知道這究竟從何而來,生平第一次對他有了異樣的愫。
看完信,閉上眼睛,淚水無聲地了下來,這兩年來終日惶恐不安的心終於稍稍得到一丁點的安。
好容易做完差事,夜以後,見宮們一個個都歇息了。若蓮這才上了牀,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心只盼着子時快到來,好想見蕭大哥一面!如今只剩他一個了!
終於到了子時!若蓮輕輕下牀,離珠迷迷糊糊問道:“姐姐,你要去哪?”
若蓮忙說日間吃壞了肚子,要出去走走。
一徑躡手躡腳地走出屋門,屋外一襲黑的蕭離靜靜佇立着,見到若蓮也不問話,只是將手遞給。
若蓮看了看黑夜中的高牆,有點害怕。
他說:“莫怕。有我呢。”
蕭離提了一口氣,手掌在牆壁上一按形就陡然拔高,腳尖再輕輕一點牆壁,然後子就上了牆頭。
若蓮看得清楚,不瞠目結舌:“這便是輕功麼?簡直不可思議!”
蕭離着,笑了笑,輕聲說:“來,把手給我。”
於是若蓮不再猶豫,踮起腳尖朝他手,覺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子一輕,已經離地而起,然後一陣昏眩,再次定下來,二人已坐在一僻靜的花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