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直視若蓮,眼神坦而堅定:“你別多心。我向來覺得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寒暑。此生得一知己如你,我死而無憾。”
若蓮心中不已,哽咽道:“可是我……蕭大哥,你是他的飛騎營將領,他能讓你走?況且他又是你的結義兄弟。而且你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
蕭離淡淡笑道:“什麼功名富貴,什麼錦玉食,皆是虛幻無常之。我自然不會棄兄弟之而不顧,權宜之計是暫時將你帶離這個魔窟,待阿瞞事後,我再帶你遠走高飛。只等你點頭——”
遠走高飛?若蓮記得皇駕崩那一年,在上宮也曾想對李隆基說這一番話,只是最終沒說出口。
“知我者,蕭離也!”若蓮心道,他的每一字、每一句皆刺中了自己的心,好似只有他才懂自己,才願意爲自己,才能夠爲自己。李隆基,他只是一個自己遙不可及的夢,永遠無法靠近他——每當若蓮想要靠近他,事便接二連三地發生。
一時間,若蓮的心激盪起來,心中百轉千回,然而最終還是搖頭不語。
蕭離深落寞,嘆了口氣說:“你還是放不下他。”
若蓮埋頭於膝,一言不發。
蕭離神黯然,再嘆了一口氣:“但願一切能如你所願。”又道:“你既割捨不下,爲何就不肯原諒他?你既鐵了心跟他,便要全力支持他、義無反顧跟着他!”
若蓮道:“可是,我怕——”
“那也由不得你了!除非你跟我走!”說話間拉起:“我送你回去。”又說:“他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若蓮心裡有如一團麻,怎麼理也理不清。總覺得漫漫長夜,獨自行走,何是歸程?那一年因武崇訓之舉,李重俊怒火中燒才無意中加快了景龍政變,而,便是間接害死他的罪魁禍首。算算日子,離李旦登基復位之日也不遠了,只是不知道這期間又會發生何事?
今夜子時過後,蕭離又來看,他們依舊坐在花叢下說話。
見若蓮不吭聲,蕭離因問道:“你有什麼心事?說來我聽聽。”
若蓮還是不說話,蕭離便說:“我們回來也將近半年了,你對他卻還是不理不睬的,我真不知道你這腦袋裡究竟想的是什麼!”
半年了!若蓮莫名抖了一下。
蕭離忙問:“怎麼了?你冷?”
五月天有可能會冷嗎?若蓮搖頭低聲道:“我只是怕。”
蕭離便問:“你怕什麼?這些年來,你的子是越發的沉默了。事都已過去了,就別多想了。說來我聽,你究竟有何憂慮?”
若蓮幽幽開口:“那一年,若不是我跟三哥說“小心上婉兒”,三哥就不會指名要搜捕上婉兒,婉兒姐姐也不會在急之下立即逃至太極殿向陛下和韋後進讒言,因此加快了三哥的死亡!如此說來,我才是罪魁禍首。”
蕭離滿面驚愕地着若蓮,道:“你——你怎知道要小心上婉兒?”
若蓮自嘲一笑:“我什麼都知道——現在,你可相信我就是那不祥之人了!”
蕭離雙目悲慟地着前方,似陷了痛苦的回憶當中,過了好一會,方才道:“太子當年之所以要舉兵造反,那是因爲李裹兒曾以'李重俊非嫡非長,不足以主東宮'爲由,多次要求陛下和韋後廢黜太子,一心要做皇太。無奈陛下不允。上婉兒察言觀,便向韋後進言,說'妾觀太子此人好勇鬥狠,有勇無謀,是個志大才疏之輩。此人最是忍耐不得的。皇后娘娘若以激將之法,興許會有奇效。'韋後便命人傳李裹兒進宮,三人一併謀,使人將太子一個有孕的侍妾捉了,命人殺掉——”
若蓮大吃一驚,衝口而出:“你說什麼?你是說,們把三哥未出世的孩子殺了?!”
蕭離點頭道:“李裹兒命人殺掉太子的侍妾,取其胎盤製作紫河聖丸,用以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