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若蓮重複一遍。
“你是說,若蓮居?”李隆基問。
“嗯。”若蓮點點頭,若蓮居,那是阿瞞給的家,那個家有太多的歡樂,留下了那麼多人的足跡、笑聲,足夠若蓮回憶一生、夢一世。
“卻是爲何?莫非你不願意和我一起?”李隆基面一冷。
若蓮忙說:“不是,我就想回去住些日子。這些年來,我是真的累了。”
“我明日便陪你回去住上幾天。”他的面終於緩和下來。
若蓮絞着手中的手帕,道:“我的意思是:回去長住。”
“什麼?”李隆基陡然提高音量:“你要離開我?”
若蓮忙道:“不是!我只是困在宮中多年,不得自由,如今想要好好歇一歇而已。”
李隆基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當真?”
若蓮點頭道:“千真萬確。”
他語氣不滿,嘟噥道:“你難道就不想和我朝夕相對?你可知道,我如今百事纏,每日都忙得焦頭爛額般,你一旦出去,我怕是很難出時間去看你。”
若蓮輕笑道:“又不是一輩子不得相見。你聽我說,兩若是久長時,又豈在這朝朝暮暮的?”
“你這話倒教我不好反駁了。就依你也罷,我明日便送你回去。”李隆基探過來握着的手:“等過了這段日子,就接你回來,可好?”
若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次日一早,若蓮便要走。李隆基要和蕭離送,若蓮堅決謝絕,拉着筱晴從東宮走出,慢慢步出宮門,回首定神:這皇宮困了我八年!人生有幾個八年?閉上眼睛,強忍淚意,但願此後一切平安,再也不必困宮中!
走進若蓮居,恍若夢中,忙借眼睛來遮掩流淚的衝。這所小宅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綠蔭掩映,安靜祥和。眼依舊是荷葉田田,蓮花盛放。
若蓮拉着筱晴的手,並肩坐在合*歡樹下,看過樹葉隙,在潔的卵石地上跳舞,秋風吹過,落花簌簌飄舞。
坐了許久,筱晴忽開口:“小姐,我去乾娘出來?”
若蓮含笑點頭:“也好!”
說完便聽見趙媽的聲音響起:“小姐!筱晴!”
才立起來,趙媽已走至們面前,哽咽道:“小姐,你可平安回來了。”一語未終,老淚縱橫。
若蓮拉過趙媽的手,強笑道:“回來了,來,乾娘,咱們進去。”
趙媽含淚歡笑,一手拉若蓮一手拉筱晴,走進屋裡。
筱晴對若蓮這幾年的經歷略知一二,也不敢輕易開口詢問,每日都想盡辦法哄開心。後來提議:重開小店。
接下來,們又開始做香皂、牙刷等件,預備小店重新開張。依然還是舊時的用,只是時過境遷,舊時人已不再爲香皂幾時冷卻而着急,不再爲今日多盈利而苦惱或歡笑,也不再爲攢錢還債而鬥志昂揚。
若蓮常在倒鹼進瓷碗的時候走神,導致滿桌的不堪和筱晴的不滿。瓷碗裡的香皂早已冷卻,卻依然還在神遊太虛,一顆心再無定時。
五日不到,李隆基便過來看,說要帶出去走走。
若蓮靠在榻上,懶懶道:“我就不去了。要不你約蕭大哥去吧。我懶得。”
李隆基便過來拉:“聽筱晴說你這幾天都懶懶的,老悶在屋裡保不準會悶出病來。不如咱們到院裡畫畫彈琴什麼的?”
若蓮知道他忙,來這一趟很不容易,也不忍負了他的好意,便隨他出去了。
筱晴早已擺好了桌子、畫紙張等,一見若蓮出來,喜不自勝:“還是殿下有法子。”又笑:“奴婢這就沏茶去!”說完一徑去了。
說是沏茶,半天也不見出來,想必是怕擾了他們,因此若蓮連水都沒得喝一口。
若蓮提着畫筆,盯着宣紙看了半天,也不知要畫什麼好?
倒是李隆基在後說:“要不畫一株牡丹?”
若蓮聞言點頭,落筆,剛勾勒出幾瓣花瓣,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起那一年給李裹兒畫像的往事來。當時,也是想着先畫傍桌几供着的牡丹花——於是手一抖,畫筆應聲而落,一濃墨迅速暈染開去,若蓮的臉霎時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