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嘆道:“更有甚者:如今無論契丹、吐蕃等使者進京,全都是直接拜見太平公主,公主挑剩下來的貢品才命人送皇宮——”
“簡直欺人太甚!”李隆基忿怒道。
蕭離幽幽開口:“陛下不必怒……”見李隆基瞪他一眼,忙道:“阿瞞,人定勝天。”
“哦?大哥請講。”李隆基滿是期待地看着蕭離。
蕭離淡淡一笑:“你去年於東宮舉文學士,可有收穫?”
李隆基一愣:“此話怎講?”
若蓮的大腦快速運轉,口而出:“大哥說的可是張九齡?阿瞞在潞州認識的那個張九齡?”
蕭離朝讚賞地點頭:“正是!”
李隆基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大哥的意思是?”
蕭離但笑不語。
若蓮忙催他:“賣什麼關子?趕緊說!”
蕭離這才說道:“此人極有膽識、有遠見、才華橫溢、果敢剛正,絕對能助你一臂之力!撥反正,絕不能了他!”
李隆基喜道:“去年我不過授他一個左拾,看來是大材小用了!如此一來:文有張九齡,武有蕭將軍,更有郭元振、姚崇等人,我還怕什麼!太平公主死期將近矣!”
若蓮心中難過,忍不住問他:“一定要一方死了才能解決嗎?”
李隆基仰高空,眼神停在藍天白雲,聲音冰冷至極:“非武力,斷然不能洗刷太平公主在我大唐史上留下的污穢!非流,決不就此打住!”
蕭離嘆了口氣,躊躇道:“阿瞞,我有個法子,回頭我們好好商討一下。”
李隆基點點頭。
若蓮置若罔聞,心底反覆誦“非武力,斷然不能洗刷太平公主在我大唐史上留下的污穢!非流,決不就此打住!”這話,陣陣寒意布滿全。
先天元年十二月十六日,皇去世七周年。
這日天剛蒙蒙亮,蕭離便來到若蓮居,應若蓮要求帶去祭拜皇。
乾陵的風很冷,很大。
若蓮奉上一大束乾花,立在無字碑前,心中百叢生。
原來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冥冥中早已註定了一切。
多年前隨李隆基來到長安,初衷是想要逃婚,然而最終左不過一個字。後來進了宮,皇的賞識曾讓得到尊崇,也差點讓跌落地獄。
命,難說。
當年以爲自己必將爲殉葬品,然而終於讓逃。如今埋在黃土壟中的是曾不可一世的皇武則天;而若蓮,皇的侍婢,卻是活生生的。
這可算得上是造弄人麼?
人死了,便什麼也沒有了;只是,活着未必能夠擁有更多!
若蓮心想:“我雖未死,可經百轉千回後,“”終究還是未能如願。自己不敢進宮,不甘心一輩子困於大明宮,爲一個男人與後宮三千佳麗鬥爭,那樣一來,一顆心要承多大的痛!”默想半響,微微嘆了口氣,緊緊上的披風,低聲道:“大哥,走吧!”
轉過來,才看見後不遠竟站着披絳紅斗篷、雍容華貴的太平公主!
若蓮還愣着,蕭離已單膝拜倒在地:“末將參見公主殿下!”
若蓮見狀忙也下拜見禮。
太平公主臉笑意,一面輕聲道:“免禮。”一面輕搖蓮步,慢慢走至二人面前,問道:“若蓮,近來可好?”
“多謝公主殿下關心。我一切安好。”若蓮頜首答道,心中實在寵若驚。
太平公主也不說話,微微嘆了口氣,神哀傷至極,徑直在無字碑前屈膝跪下,口中喃喃說道:“母親,兒看您來了……”說話間淚如雨下,兀自哽咽不止。
若蓮見太平公主這般悲戚,憶起昔日皇種種,自己也不覺傷了心,不由得眼圈也紅了。
忽聽見太平公主驚問道:“這是什麼?”
若蓮忙答道:“此乃牡丹花。”
太平公主雙手抖着捧起那束牡丹乾花,喃喃道:“乾花?”
若蓮輕聲回答:“我更願意稱它爲'永生花'。聖后臨終前唯一的願便是盼能親眼看到上宮中的牡丹開花,然而終究未能如願。我回長安後,一直未能前來祭拜聖后。好容易出宮了,才托人從上宮摘來盛放的牡丹花,自製永生花送來,只聖后泉下有知,莫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