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蓮不由自已地移腳步,要遠離太平公主,遠離上漸濃的蕭殺之氣。忽想起那蓮花簪,便回頭問:“敢問公主殿下,我的髮簪呢?”
太平公主面上一僵,也不吭聲。
證實了心中的猜測,若蓮語氣一冷:“公主殿下有何打算不妨直說。”
太平公主眼中閃過一複雜的神,不過稍縱即逝,隨即安然落座。優雅地起耳邊幾縷髮,輕笑道:“你既開了口,我也不妨直說了。你以爲他能夠安然登基嗎?”
若蓮覺心臟突突跳,面上強自鎮定道:“殿下的意思是——”
太平公主道:“本宮今日請你來府中賞花,其實爲的是將太子引來。”
若蓮冷冷道:“你們已經鬧到了如此地步,他決不會來!”
太平公主冷哼了一聲,道:“難說!我有你親手所作的畫在此,他豈會不來?”
若蓮面一變,角一撇,冷冷道:“他豈會輕信你的一面之辭?敢問公主殿下,我的髮簪何在?”
太平公主猶自安,聲道:“你莫怕。我決不會加害於你。我今日所爲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從侍衛將自己攔住,若蓮就知道會到此田地,乾脆打消逃走的念頭,徑直走至太平公主面前,細聲勸:“公主殿下,太子下個月便要登基了,近來忙得焦頭爛額,可謂是百事纏、夜不寐。公主殿下向來疼太子,難道此刻不打算爲他分憂?”
太平公主冷笑一聲,道:“哪裡得着要本宮來替太子分憂?本宮疼太子?”說着又冷笑兩聲:“他若果真念本宮自小待他的誼,便不會如此趕盡殺絕!”
若蓮奇道:“太子何嘗趕盡殺絕了?”
太平公主怒道:“本宮手下門生,他也敢私自籠絡了過去!屢次在朝堂與我對峙,又公然在大街上侮辱前來參拜本宮的契丹王爺!本宮念他年氣盛,幾次三番不理論,如今越發猖狂了,竟想要去削本宮幕僚的兵權!連我的府兵也想染指!他也不想想,沒有我鎮國太平公主,豈會有他?!”
若蓮平靜道:“那是公主殿下多心了。陛下命太子監國理政,太子不過在做他份內之事而已。太子不過是監國,一應大事還得陛下定奪,說不準也是陛下的主意——”
太平公主聽了這話然大怒,呵斥道:“放肆!我兄長豈會如此待我?必是太子從中作梗,欺瞞陛下!”
若蓮又道:“公主息怒。難道公主殿下忘了,你也姓李?公主殿下難道忘了昔日與三郎一起並肩作戰討伐韋庶人,共平大唐危局了嗎?”
太平公主忿然道:“這一點不用你來提醒本宮!本宮爲了李唐天下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若沒有本宮,那韋庶人之也不知要拖到幾時;若沒有本宮,陛下——本宮說的是本宮的兄長,他有可能安然登基復位嗎?”
若蓮卻不以爲然:“殿下此言未免偏頗了!當日唐隆政變,明明是太子殿下率領飛騎營蕭大將軍衆人攻皇城,手刃韋庶人等諸多賊。公主殿下不過在幕後派出郢國公等人協助太子,何曾有正面——”
太平公主冷冷道:“你知道的倒也不。”
若蓮平靜道:“不敢,只是若蓮當日目睹全程而已。”
太平公主冷哼一聲,沉着臉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年若非本宮在背後助他,他何曾敢殺皇宮?如今他當上了太子,便要鳥盡弓藏、咄咄人,將我陷於不仁不義之地!”
若蓮聽了這話,更覺奇怪,因問:“敢問公主殿下,太子幾時有陷公主殿下於不仁不義之地!”
太平公主怒道:“當日人測出天生異象直指東宮,本應另立太子。也不知太子私下究竟如何脅迫陛下,以致陛下最後竟退位禪讓了事!末了,他還在朝堂散播謠言,說太平公主假借子虛烏有的天象來造謠生事,簡直居心叵測。本宮一生坦坦、明磊落,爲大唐鞠躬盡瘁,其心可昭日月。他這麼說難道不是陷本宮於不仁不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