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後,若蓮還記得那一刻。當箭來之時,一點兒也不害怕。火照着閃亮的箭鏃,晃過來的時候,真。一下子冒出來了,可沒有停住腳步,依然搖搖晃晃地向他走去,即使倒在地上,若蓮還使勁喊:“三郎,你快走,他們有暗箭——”一語未畢,便的倒了下去。
於是太平公主慌了,若蓮雖沒有看到的臉,可還是覺到慌了。
恍惚聽見太平公主大吼一聲:“不!”聲音是那麼的悲滄絕,一定不會想到,若蓮竟連魚死網破的機會也不給。
李隆基一步一步朝若蓮跑過來,他跪在若蓮邊,他呼出的氣吹在若蓮臉上,很暖很暖,但若蓮卻覺子漸漸變得冰冷,想要說話,但牙齒卻一直在打架,怎麼也合不攏說不出話。
若蓮突然就害怕了,怕極了,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再也聽不見他低聲喚“若蓮,若蓮。你不要走呀!”
只聽見李隆基擁着若蓮撕心裂肺地喊:“若蓮,若蓮,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若蓮子一僵,下腹劇痛,額上冷汗泠泠而下,眼神漸漸開始變得渙散,想要說話,才一張口,只是氣,半響方道:“幸好,我沒有來晚——”
他一面緊抱住若蓮,一面輕掩住:“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若蓮在他懷中強笑道:“你來得正好。我還以爲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你了!”
李隆基聞言雙目滴下淚來,說話的聲音已變得嘶啞:“我決不會讓你有事的!忍着點。”又大吼:“都死了嗎!還不去追拿兇手!”
太平公主蹣跚向若蓮走來,跪在若蓮面前,右手抖着向來。
李隆基怒目注視半響,忽而狠狠將推開,怒吼道:“你這毒婦!我不許你!”
若蓮眼前一黑,立即昏厥過去。
微微了子,忽覺有雙手在輕自己臉頰,一下一下極溫而細緻地爲平緊蹙的眉頭。
上好痛,心裡很酸,閉着雙目,要掙扎坐起,聽見他聲勸道:“乖,先躺着。”
徐徐睜開雙眼,目所見是李隆基焦灼至極的臉,他見若蓮醒來,臉馬上欣喜至極,聲道:“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憶起前塵往事,若蓮方才驚覺知道自己還未死去。
大概是牽了傷口,一陣劇痛傳來,倒吸一口涼氣,茫然四顧,覺得周圍似曾相識,便問:“我在哪?”
李隆基不答話,卻俯下將臉近若蓮的傷口:“疼得好些了嗎?”
若蓮點點頭,又搖搖頭,努力出一笑容:“夢裡覺得疼,醒來見到你,便沒那麼疼了。”
他聽了這話,直起紅着眼睛深深看若蓮一眼,輕嘆道:“傻孩子!”緩了緩又道:“你睡了三天才醒過來,可把我嚇壞了。”
若蓮有千百個問題要問他,才要開口,高力士便走了進來,垂手道:“陛下。”
李隆基立起問:“何事?”
高力士附在他耳邊耳語幾句,見他面上一喜,繼而滿面的決絕,眼神也變得冷至極。
若蓮忙問:“怎麼了?”
他復又坐下,看向的眼神無比疼惜,聲道:“你好生歇着,我去去就來。”說着拍拍若蓮的手,言又止,最後說了句:“我晚間再來看你。”自去了。
待他們出門後,筱晴方從外間走,在牀沿坐下,執着若蓮的手喜極而泣:“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
若蓮問:“我這是在哪?”
“東宮。”筱晴說完這話,眼圈也紅了:“好容易過了幾天安生日子,誰料到又有今日?”
若蓮嘆道:“不妨事,不過箭傷罷了。”
筱晴哽咽道:“還說不妨事?我就怕你早晚把命都搭了進去,這傷可是——”話未說完,已滿眼滾下淚來。
若蓮便問:“這傷怎麼了?”
筱晴着眼睛道:“不怎麼了。好在陛下將太醫局的聖手王太醫宣來爲小姐醫治。王太醫說'傷雖險,幸而還不致命,好生調養個一年半載也就全好了。”說罷,眼淚還是忍不住撲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