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貴嬪又道:“其實,秦姐姐,我一直很羨慕你。你何其幸運,能得他如此待你!而我不過是他聽從父命的工而已。”一面說,一面輕輕拭去滾落的淚水:“可我不恨你,真的,一點也不恨。反而,我不得早日見到你,我還得謝你!若非你當年和我姐夫有,陛下也未必會娶我。我知道,他很你。因爲我他,所以我也不會恨你。”
楊貴嬪說話間抓過若蓮的手,哭道:“姐姐,你當真以爲陛下是那薄寡義之人?他不是!他是個最好不過的男人!他雖不我,可他待我很好,甚至爲我端茶遞水、餵我吃藥。我死也值了,我不恨他!我真不恨他!”
若蓮心裡翻湧如大海,起伏不止,忍不住問:“你何必要告訴我這些話?我不是你的敵嗎?你看着我和他這樣,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楊貴嬪搖了搖頭,道:“姐姐誤解我了。我從不曾當過姐姐是敵!陛下爲了姐姐不理他,每天眉頭緊蹙,話也不多說一句。姐姐與陛下的事,我多是知道一點的。姐姐明明待陛下深似海,這又何苦來着?”
聽了楊貴嬪這番話,若蓮心裡又是酸又是痛又是驚訝又是苦,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對一個男人的竟可深至於此!什麼妒忌,什麼醋意,都沒有,竟一心只爲他好!他所,好他所好。這究竟需要多才可以支撐?
聞得楊貴嬪又道:“十年前相王府一別,我是今日才得償夙願,再次得見姐姐啊!那時,我就覺得姐姐——”
若蓮斷然想不到會有今日,因嘆了口氣道:“往事休提。你有事就說吧。若非蕭將軍來請,我是不會來的——你有話便直說罷。”
“姐姐,請坐。”楊貴嬪努力要撐起,若蓮見狀便上前扶起,又拿靠枕讓靠好了,自己這才在牀沿的凳子坐下。
楊貴嬪激道:“多謝姐姐。我乃久病之人,宮裡人人避諱不及,難得姐姐不嫌棄,也肯來我這不祥之地。”
若蓮忙道:“你這是什麼話?但凡是人,總會有病痛,我就不信有從無病痛、平平安安活到老死的人!”
楊貴嬪道:“話雖如此,姐姐肯來,我還是極高興的!”
若蓮見一臉真誠,倒不像是裝的,便說:“我一路走進來,你宮裡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想來你是猜到我會來,因此才遣開了所有人,對嗎?既如此,你便別來這些虛套話,有話便說罷。”
楊貴嬪笑道:“姐姐果然聰慧過人!”又道:“姐姐,妹妹怕是時日無多了。如今要求姐姐一件事,姐姐千萬要答應才好!”
若蓮強笑道:“說什麼呢!你年紀比我小,不過略病病,再過些日子就好了。”
楊貴嬪眼裡滿是難以言喻的絕,搖頭道:“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皇后娘娘素來寬仁,是個好人,宮中上下莫不稱讚。只是不知爲何,陛下待總歸不太好……姐姐以後就會明白……我只求我死後,姐姐能看在我姐夫、姐姐的份上,多多照看升兒。如此,我死也瞑目了!求姐姐答應!”
若蓮道:“你的孩子有皇后娘娘養着,必是比旁的皇子尊貴。你又何必再來求我?”
楊貴嬪道:“姐姐說得不錯。只是妹妹看陛下待皇后娘娘那個樣子,想必以後會……多有磨難。我只求姐姐答應我!妹妹求你了!”
正說着,門外有宮道:“娘娘,該吃藥了。”
若蓮忙站起道:“妹妹好生養着,我閒了再來看你罷。”行了幾步又回過頭道:“你別胡思想了,總會好起來的!”說完這話,若蓮想了想,又朝點頭:“你的話我記在心上了。你安心養病吧!”
楊貴嬪聽了這話,滿眼激,不住在榻上道謝。
若蓮嘆了口氣,轉走了出去。
蕭離見若蓮走出,便問:“怎麼了?”
若蓮低頭嘆道:“紅塵,太多無奈,爲何就中還有癡兒?蕭大哥,我當真不懂!”仰頭看着他,問:“他何德何能,竟能讓楊貴嬪甘心低到塵埃里!我是做不到了,蕭大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