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蓮茫然道:“可是冊封以後,我就要和其他人一起分他啊。”
蕭離冷冷道:“不冊封,你還不是照樣要和其他人一起分他?你敢說他自將你接進甘殿那日起便再未去過其他嬪妃的宮殿?在所有人眼中,你和其他嬪妃一樣,都是他後宮的人——這不過遲早的事。你何必自欺?你從來都知道他會得到這個至尊之位。既然當時不,現在還能嗎?”
蕭離的話好比一把利劍,穿了若蓮的心。
是啊,究竟每個月總有好幾個夜晚他並沒有回來,說是忙於政事,若蓮從不願深究,其實到底做什麼去,誰不清楚?
記得他第一次夜不歸宿那天,他譴高力士回來告知若蓮說今晚不能回來,說是有政事要理。當時的高力士眼中不無同,甚至不敢正視若蓮,口中只說:“姑娘若知道了便給個話奴才唄,陛下等着您回話呢。”
有那麼一瞬間,若蓮微微低着頭,彷似心臟被了一刀,痛得窒息一般,拼命揪着裳捂着心口,不知怎地眼淚就滴到了地上。
當時站在迴廊下,過紫薇樹向他可能所在的地方,脣不知怎麼的簌簌地抖着,口不能言。耳邊又聽見高力士問:“請姑娘回個話……”
若蓮茫茫然點了點頭,木然道:“你跟他說:我知道了。”說完便轉跑進屋子,倒在牀上,以被蒙頭,眼淚洶湧流下:雖說那一天曾要他應允不許再惹惱自己,然而卻知道惹惱自己的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只是從未想過會來得這般快,當此刻來臨,卻無論僞裝得再堅強,還是心酸無比,遏制不住的心如刀割……
竟連自欺都不能夠,又如何能夠欺人?因此怔怔道:“大哥說笑了。我哪裡知道他會得到這個至尊之位。”
蕭離盯着若蓮,緩緩道:“可是我記得你說過'世人只知曹阿瞞,卻不知李阿蠻是太宗皇帝,而李三郎的阿瞞卻不止是曹阿瞞,更是李阿蠻。'你現在和我說你不敢肯定?”
若蓮愣了半響,哀聲道:“即使我說過,即便我知道——那又如何?我現在是宮——我不要做妃子!他現在不肯放我出去,那是因爲……他還覺得新鮮。誰知道以後肯不肯?我若只是宮還好,至一衆嬪妃表面上不會爲難於我;可要是真做了妃子——大哥知道,我沒有父兄相助,在這等級森嚴、冰冷殘酷的後宮該如何生存?我實在無法想像那種如履薄冰、心驚膽的日子要怎生過下去!”
蕭離眼中哀傷更甚,他靜默了會,輕聲道:“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護你一日!”
若蓮又是,又是心酸,因嘆道:“其實這些年來,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之又。自長安三年進宮後,一年也難得見上幾次。正如那年太子妃說的——該皇后娘娘了,說阿瞞常和說起當年大漠逃生之事。先不管阿瞞是否有跟提過,其實,皇后說得對。我和他,除了大漠逃生那段日子,還有什麼回憶?”
若蓮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我進宮後,他大婚?不提也罷了。再後來,我隨天后到了神都。再回來時你們去了登州,後來三哥不在了,你們又遠走潞洲……都不過是心痛,何來回憶?這些日子,我常想:他心中對我究竟是懷舊居多,還是愧疚居多?”
蕭離神漸冷,他道:“若蓮,你不該這樣想他。這些年,我站在局外,看得一清二楚,他對你的決不比你對他的!”
若蓮微微搖頭道:“多也好,也罷,又能如何?我這輩子最想無拘無束走遍天下,誰知道遇見他,教我了方寸,深至此,難以割捨。如今不過是過一天算一天罷了,至於以後,我不敢想,也不願意想。
我心裡知道許多事,我知道他要承許多他原本不需要承的,可是因爲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最後不得不要去承。可我幫不了他。同樣,他也幫不了我。我總是拿不定主意,我今天想着要和他長相廝守永不分離,可是明天又想離他遠遠的,從此相忘於江湖。我心裡很,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大哥,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