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蓮擡眼看他一如當初般好看的眉眼，怔怔道：“就好比這套衣裳，便是改得再一模一樣也並非當初完好無缺的那一件。咱們又何苦強求來着？”
李隆基聽了此話，只覺呆呆的，半響方道：“還記得你我初見的一幕嗎？”
見若蓮在自己懷中輕輕點頭，李隆基又道：“那時我把你從水中救起，你就站在那裡沖我笑，笑着笑着又急急忙忙跟我解釋，說你並非自尋短見……如今回想起來，你那天臉上帶着笑，頭髮滴着水的樣子真好看！還有啊，在綠洲那裡，你縱身一躍跳過溪流對面，給我摘沙拐棗的樣子——那麼美！那時朝霞漫天，你自懷中拿出小刀，霞光照在刀刃上，映着你的側臉，跟刀鋒一樣絢麗無比……多美啊，難道我今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嗎？”話音未落，已是哽咽不止。
他的話勾起了若蓮遙遠的回憶，遙遠到她似已忘記了的回憶。然而一聽他說完，那一幕便似發生在昨日一般清晰。清晰到若蓮仿佛聽見他那句：“對不住，我來晚了！”
若蓮便把眼睛向遠處望去，在空霧裡望見十二年前的阿瞞向她走來，她的心變得異常柔和，眼神也變得柔軟起來。
原來卻是王太醫到了！
王太醫正欲行禮，誰知未及開口，李隆基急忙道：“不必多言，快快號脈！”說罷將若蓮的手遞給王太醫。
王太醫戰戰兢兢地扶着若蓮的手腕，少傾，竟轟然跪下，以頭觸地，哀聲道：“陛下，臣罪該萬死哪！”
李隆基的身子一顫，聲帶驚惶，問道：“你什麼意思？”
王太醫抖聲道：“秦姑娘有了身孕……將近一個月了！”
有了身孕！身孕！而且將近一個月了！王太醫這話猶如一聲炸雷，將若蓮轟得體無完膚，一瞬間又驚又喜，心是火熱的，但身子卻如墜萬丈冰窟，一冷一熱，內外交煎，難以言述！她是該哭還是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