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若蓮一激靈,睡意全無,展開雙臂索,卻哪裡有人在?
若蓮大驚,忙喊:“阿瞞?阿瞞?你在哪?”無人應答,心底驚駭,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糟了,莫非在我睡着之時,他被野叼走了?卻爲何不叼走我?”
他的聲音隨即響起來:“你神神叨叨的說什麼呢?誰給野叼走了呢?”
若蓮嚇了一跳,罵道:“有你這樣嚇人的嗎?”
但覺眼前一亮,阿瞞劃亮了火石,將手上一捆枯草點燃。
原來他是追尋明去了!若蓮忙扯出一個笑臉,配合地去撿倖存的枯木堆在跟前。
很快就燃起了一堆篝火。
若蓮又問他:“什麼時辰了?”
他一面將枯草丟進火堆里,一面答:“亥時吧?”
若蓮愁道:“颳了這麼久了?唉,也不知幾時才能停。”
阿瞞輕聲問:“你怕嗎?”
若蓮白了他一眼:“難道你不怕?”
阿瞞淡淡嘆道:“生亦何哀?死亦何懼?”
若蓮聽了他這話,便調侃他:“喲,勘破紅塵了?”
他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屋外漆黑如墨,風聲依舊,像有無數魔鬼在哭嚎,不時有沙子落進屋頂的窟窿,灑落在他們的頭上、上。這風暴若再持續一天,估計前面那堵城牆也會被黃沙掩埋掉。
時間在風沙的肆中一點一滴過去,火堆慢慢的只剩下一點點余碳,最後熄滅,一切歸於黑暗。
覺到他的疲倦不堪,若蓮輕聲道:“你睡罷!有我看着呢!”
他“嗯”了一聲,沉沉睡去。
黑暗一點一點地吞噬着若蓮的意志,良久,也沉沉睡去。
所幸次日醒來,風沙已然停住。
兩人從屋頂的破爬出來,覺恍如隔世,彼此相視一笑,並肩向前走去。
走近那堵斷牆,“金子”擡頭天,滿眼劫後重生的欣喜。
若蓮嘆道:“佟大爺誠不欺我,'金子'果然深通人!”
這一刻的沙漠朝霞滿天,天地相接,簡直令人無法想象昨夜的大風沙曾在這片黃沙上面肆過。一切安詳好,使人沉醉其中,甚至忘了腹中飢。
“金子”用前蹄蹬了一下城牆,兩人才反應過來,忙牽過它繼續趕路。
適應了眼前景,飢之蟲便開始侵蝕着若蓮的胃。
阿瞞聽見若蓮肚子的“咕咕”聲也笑了出來,尷尬地低下頭去。赫然見眼前有半塊饢,忙問:“這是?”
“還記得你遞給我那半塊不?那天見你拍乾淨了放在手帕上,我便收了起來,本是無心之舉,誰知也能救急。你吃吧。”阿瞞笑道。
若蓮忙說:“我不,你吃吧。”
他便笑道:“還說不?誰的肚子在咕咕呢?
若蓮忙推他的手:“你吃。”
阿瞞忙說:“我不。”
若蓮說:“我明明聽到你的五臟廟也在。”
“厄,有嗎?”他了肚子,巧的是還真咕了一聲。
“給,趕緊吃。”若蓮忙推到他面前。
他仍是推。
若蓮白了他一眼:“一人一半。”
他再堅持,可見若蓮一臉堅決,也就不再多說。於是將它一分爲二,便走邊吃,末了各自灌了一大口的酸湯。
朝霞漸褪,可怕的灼熱又來了,縱然若蓮這經常騎馬鍛煉,可如今在飢的煎熬下,頭腦逐漸開始昏沉,意志也慢慢走向邊緣。
反見阿瞞雖也是乾裂,面容憔悴,神卻依舊淡然自若。好吧,這就是高富帥和的區別!還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又行了一日。
這日午時又到,覺腳下流沙已化焰紅的岩漿,隨時會將人吞噬掉。目之所及,茫茫然儘是單調的黃,一棵樹木也無,這種空曠廣闊使人莫名的疲倦,覺永遠困在其中,不得出頭。
金子在前面氣定神閒地走着。
可若蓮覺自己僅有的意志也即將要被這岩漿吞噬掉。
阿瞞也曾想讓若蓮騎上去,可若蓮怕金子倒下,他們再也走不出這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