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往事,甚是慨,一張臉笑得猶如春花盛開,燦爛至極:“我有心想要收他爲徒,但他爹娘死也不肯放手呀!我怒了,遂道'你們不把兒子給我當徒弟,我就不給他好好治病'!”
說罷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只是我哪裡捨得?依舊是用心診治。好容易把他治好了,我又捨不得走,又在他家呆了兩個月才走。誰知我才走了半年,就聽見說這小子愣是又大病了兩場,差點沒把小命給丟了。他爹娘飛鴿傳書讓我過來,看着我將孩子治好了,便把他到我手上,說讓我帶他走,還說這孩子命該如此,不適宜長居一地……”
若蓮道:“原來這話是蕭大哥他爹娘說的?”
薛神醫道:“也不全是。我曾對他爹說過,說有的人子異於常人,合該命里奔波,方能長健久安,阿離怕正是這種人。便讓他們將他給我,好讓我教他武功、傳他醫。但他娘不捨得,是把他拘在邊。直到我走了,阿離又大病了幾場,方才怕了,這才讓阿離拜我爲師,隨我遊歷。好在阿離隨我離開徐州的一二年後,便大好了。從此以後,我便每年帶他回徐州住三四個月,一晃就是十四年,直到他滿了十八歲,我方才讓他一個人闖。阿離自小多病多災,他娘對他能平安健康長到年一事甚是慨,因此老說我是'神'。這一聲'神'我也樂意聽,畢竟讓我有了這麼一個好徒弟!”
若蓮道:“如此說來,您也算是蕭大哥的半個父親了!”
薛神醫道:“何嘗不是呢?所以我才在岳州安下家來,想着這裡氣候好,又近水——畢竟我吃魚嘛。況且離徐州也不遠,我便在此間住着,他以後想來找我也方便,他爹娘過來也近。這小子啊,今年也三十二了,孤闖了十四年,是連妻子也找不到一個。當真讓人頭疼的……我還想抱徒孫呢。”看了若蓮一眼,心想:“這傻小子必是在二十歲那年見了你,便誤了終了!”
筱晴道:“蕭大哥那麼出,若他想找,還不是容易得很?許是他並不想找吧。”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意有所指:“又或者他找到了,卻不敢告訴人家。”
薛神醫讚許地看了一眼筱晴,心想:“這丫頭倒伶俐,以後想必是個能幫得上忙的。”
說話間,薛神醫已開始施針了。
若蓮看着明晃晃的針頭扎自己的道,竟毫不覺得痛,不驚奇道:“咦,怎麼不疼的?”
薛神醫道:“功夫到家了,自然不疼。你師父我的針灸之雖比不上魏晉的皇甫謐,但本朝還是找不到一個比我更厲害的。”
筱晴笑問道:“師父比之王太醫如何?”
薛神醫嘖嘖笑道:“王中道?他是我大徒弟……也就是你蕭大哥的師兄。你們自是不知道的了。”
若蓮方才恍然大悟:“難怪王太醫待蕭大哥與他人不一樣!也難怪師父會對蕭大哥的行蹤一清二楚了。”
筱晴嘀咕道:“分明是待你不一樣。”
若蓮看了一眼,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薛神醫已施完針了,若蓮正要起道謝,他忙擺擺手,道:“施完針得靜靜躺半個時辰,方能起。”邊收拾銀針邊說:“這幾天你就安心呆在島上吧,要買什麼就告訴筱晴,我帶划船去買。阿離一路駕車也累得很了,讓他陪你好生歇幾天。”
若蓮忙應了。
筱晴收拾畢,很自然地送薛神醫出門。
蕭離一直在外間候着,此時見師父出來,忙問:“師父,若蓮怎樣了?”
薛神醫道:“你問我怎樣了?不如你自己進去看看。”說罷拉着筱晴道:“筱晴丫頭,我帶你認認去藥圃的路。”
蕭離進來之時,恰巧若蓮正費勁把被子往上扯,因了外針灸,薛神醫又特地叮囑不要起,因此連蓋被子都艱難了起來。
蕭離見狀忙替蓋好了,道:“你喊我就是了,何必自己費心?”